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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哲学和社会观察的博客,内容有深度。作者很喜欢莫比乌斯带,对占星和塔罗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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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皮擦

2025-09-17 11:05:13

前序场景:电梯 / 医院
本次随机词:手机、残忍、橘子

「你确定你要消除掉关于他的记忆?」柯西托腮看着手里的照片,通过网络问着网络另一边的年轻女人。

「消除掉吧,我受够这个人了。」这样的回答柯西不是第一次听到,但是他还是觉得可笑,手中的照片,是一对年轻情侣在海边的合照,他相信那时候两人的笑是真切的,但这就意味着此时此刻的恨可能是更强烈的——不过爱和恨是同源性的,柯西陷入了思考,直到被对方的语音打断:「喂喂,你还在吗?你确定能帮我消除有关这个人渣的记忆?」

「能,但是记忆一旦消除,我没办法帮你恢复的。」

「我知道,我看了你网站的介绍。」

柯西深吸一口气,像是在替对方做出决定一般,然后用稍显专业的语调回答道:「好的,我会在今晚帮你处理有关于前男友的记忆,如果不出意外,明早你醒来就会忘记他了。」

「嗯,谢谢。我还需要做别的事情吗?」

「不用。」柯西又深吸一口气,不是在惋惜这段恋情,而是他已经准备好处理「工作」了,他冷漠地回应道:「如果没别的事,我先挂了,我先处理你的 case。」

柯西关闭聊天窗口,打开工作室常听的歌单,他总是喜欢在工作室跟自己的音乐玩一场妙趣的游戏,随机的第三首歌,是这次 case 的主题,而往往这种契合极其地妙,他会开始单曲循环第三首歌,开始用歌词为那些想要抹除记忆的人进行总结。

他先是小心翼翼地在情侣合照的照片上蒙上了一层半透的纸,开始小心翼翼地沿着照片里女孩子的轮廓描边。勾勒到两人牵手的地方,他皱了皱眉头,把纸掀起来确认了好几遍,嘴里骂道:「都他妈给你说了要拿一张身体没交错的照片。」

第三首歌,椎名林檎的《茎》。

柯西继续描边,嘴里哼起了音乐,他干脆还是越过了两人牵手的部分,保留了一些照片里男人的手,因为他们十指相扣得像是在证明他们这辈子都不会分手——当然,这两个人估计在那时候也有过这样的发誓吧。

/ 这扇门无法被打破 / 那座塔不会倒塌

很快,半透明的蒙纸上被勾勒出了女人的轮廓,男人被排除在外。柯西看着蒙纸上的女人,在她的脸上画了一个笑脸,倒不是想要祝福对方,这是他的习惯——或许也是祝福吧,祝福她如果真的忘记了这个所谓的渣男,她会过得更开心一点。

/ 他的天堂永远不会到他倒塌 / 一切都是谎言

柯西剪了一张大小差不多的双面胶,将蒙纸贴在上面,开始沿着女人的轮廓细心地剪裁。

/ 怎么了?我为什么感到难过? / 一个真实的梦

柯西总是会嘲笑那些喜欢拍照,特别是拍合照的人,因为照片的证明是无法随着时间被修改的,那些到当下被记录的时刻,会永远地提醒人们,在未来的某一时刻他们会对此后悔。所以他不喜欢拍照,更别说跟别人的合照了——当然,也或许他根本就找不到那个会和自己合照的人罢了。

/ 这些肺不会破裂 / 那张脸不会崩溃

柯西把剪裁好的剪影,撕掉了另一面的双面胶,哼着歌小心对齐原本照片上女人的部分,把她完全覆盖在了那个带有笑脸的轮廓之下。于是接下来的工作是柯西最喜欢的部分,他伸了个懒腰,从一个密封的铁盒里拿出了一块橡皮,开始小心翼翼地擦除照片上男人的部分……

/ 他的天堂无限 / 它们都有红色气味

男人的脸消失了、男人的肩膀消失了、男人的躯体消失了、男人那根被包裹在泳裤下曾经被女人迷恋但又成为了背叛始作俑者的老二也消失了、然后是腿、脚,柯西知道还有一只右手没有被擦掉,因为他还在照片里紧紧握着女人的左手,誓死捍卫着他们永远不会消失的但是在此时此刻后悔得一塌糊涂的爱。

/ 怎么了?我怎么会做噩梦? / 现实是一场梦


一觉睡到中午,柯西会习惯性地坐在电脑前,查看网站后台是否收到新的预约。他从来不会进行「售后」,因为他确信只要用橡皮擦擦掉照片上的那个人,与之相关的人一定会忘掉他,不过就像是一场残忍的噩梦罢了。他拿起那张被擦掉了男人的照片,随手扔接了桌边的垃圾桶里,我都说了他压根儿不会售后,所以这些处理完的 case,对他来说只不过也是通过时间忘记的杂事罢了。

柯西并不是个美感很好的人,所以他所谓的网站非常简陋,但又非常直白地介绍了它的业务:想要忘记一个人,给我一张照片,我帮你抹除关于对方的记忆。大部分的人都会把它当做诈骗网站,除非是那种走投无路的人,才会找上他。所以有这个奇怪的门槛在,柯西不需要每天接待那些无聊的咨询。

新的 case 是一个狗主人,或许他想要抹除对狗的记忆。

「哈?」柯西有点不太确定这个预约,他仰面躺在电脑椅上,皱着眉思考关于一个狗主人一定要抹除关于狗记忆的原因:「是你养死了自己的狗是吧……」

柯西伸了个懒腰,添加了对方的联系方式,他不喜欢跟人有过多的寒暄,他问对方能不能语音,打字说不明白。接通语音后,和他所想的一样,对方是一个年轻的男的,似乎还不太相信这个网站是真的可以提供服务的。

柯西冷冷地说道:「你有准备好你和狗的照片吗?最好是你们同框的,不要有身体重叠。」

对方沉默了一阵,才有些胆怯地回答道:「不是我想忘记我的狗,是我想让我的狗忘记我……是可以做到的吗……」

「嗯?」柯西从躺着的姿势弓回到电脑桌前,单手托腮疑惑着。

「我想让我的狗忘记我,我之后不能再养它了。」

「你要扔掉它?」柯西严肃地质问道。

「啊不是不是,我家人会继续照顾它。」年纪男人着急地解释道。

「为什么?」柯西听出了对方略微的哽咽声,但是他很难在当下第一时间做出言语上的共情,所以还是只能冷冰冰地问着对方。

又是一阵沉默,柯西听到背景音里有奇怪的节奏音,他调大声音继续听着,似乎是心电仪的节奏声。那个人继续说道:「我癌症晚期,这次住院可能回不了家了……」

柯西没有再追问,把沉默还给了对方,他继续道:「我的狗有严重的分离焦虑,我担心我离开后……」

「嗯,你们有拍过相片吗?」柯西问道,声音稍微温柔了一些,但也仅仅是对比了他昨晚对那个想要忘记前男友的女人的口气。

「没有,但是我有手机拍的相片,可以吗……」

「你可以发到联系方式的邮箱里,我会帮你打印出来。」

「谢谢你……」

「我在开始抹除记忆前,还会再联系你的,你什么时候……」

「咳咳咳……咳咳咳……」

对方中断语音聊天。柯西本想回拨,沉默了一阵,他收到了对方发来的邮件,是一张照片他和狗初次相遇时的照片,是一只拉布拉多,被他抱在怀里,「妈的……算了……」柯西本想开骂,因为照片里需要被抹除记忆的部分又是重叠的。第二封邮件,他解释道自己病情在不断恶化,希望能快点处理他的订单,希望他不用再联系自己。

柯西苦笑着,想了想还是回复了对方邮件:我今晚会处理你的case。在发送之前他又补充了一句:我可以知道你的狗叫什么名字吗?

「橘子」对方回复了一个简单的词,简单到没人能评估出对方是在怎样的情绪下写下这个名字的。


柯西打印出那张照片,看着照片里那个男孩与拉布拉多的模样,这或许是他们最初见面的样子,但也是一辈子都会被其中一个记忆在整个生命里的样子。他把蒙纸盖在了照片上,但转念一想他又揭开了蒙纸和固定板,深吸一口气,不是在惋惜照片里的任何一个人,而是在想他是不是要做出那个决定——

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书架,上面放着的都是自己的照片,而照片里的那些合影的人都已经被橡皮擦抹去了身影,他早就记不得那些被抹去的人是谁,而那张照片又是在怎样的情况下被记录下来的。他在寻找那张类似的照片——那是他年轻时候的模样,而他的头上是一个被橡皮擦擦掉的区域,不知道他在那张照片里,用双手在头顶顶着什么。他记不得,也没有必要再想起来。

他又深吸了一口气,他决定好了——他转过身,开始拿起橡皮擦擦掉照片里的那个男孩与拉布拉多,让他们一起消失在了照片里。一个用力,他的手肘不小心撞到了电脑桌上的键盘,昨晚被暂停的单曲循环又继续播放起来:

/ 我不会哭,不会迷茫,因为一旦站起来,就不会再跌倒。

/ 我什么都不需要,只要一个人,呜呼

~ 未完待续 ~

太聪明所以不幸福?

2025-09-16 12:33:23

书架上有本书,是很多年前看过的,标题就叫《太聪明所以不幸福?》。

但是这套逻辑反过来是不适用的,而这样的表象反推却又是很多人以为的「合理推测」——不幸福就意味着自己太过聪明。

先聊聊这本书,它在聊三件事:

  • 所谓的儿童时期的「资优」是什么:不仅仅包括智商高,也包括敏感性、情绪性、强洞察力、复杂思维模式等;
  • 「资优」的个体性:
    • 对微小的刺激极其敏感,可能引导强烈的情绪;
    • 对错误、失衡、意义的缺失敏感;
    • 对细节、对局部与整体之间的执着;
    • 对自身与外界的期待也非常高或极端;
  • 「资优」的群体性:
    • 社交疏离;
    • 无法为他人做出放弃完美或真理的要求;
    • 因疏离感导致压力、交流困难和挫败感;

在「陈桂林被执行枪决之前」,中国的灵修还很火热,因为《周处除三害》被引入大陆后,灵修界突然哑声,生怕自己被盯上。在此之前,灵修界把「高敏性」这个话题翻了出来,引起了全网的热议,但是灵修界为了迎合市场,偷偷将「高敏性」和「高灵性」的概念混合了,以至于人们误以为高敏性的人就是高灵性的。(这个话题的详细内容参见《高灵性与高敏感》

这里需要把这两个跨科的概念结合一下,我认为所谓的「资优」与这几类人群的交叉点在于:

  • 高认知能力是「资优」的必备能力
    • 智商通常在 130 以上(前 2%);
    • 但这只是基础门槛,不能说明一切;
  • 高敏感性是「资优」的高比例表象
    • 很多资优者通常伴随感官敏感、共情疲劳、社交困扰;
    • Elaine Aron 的 HSP 理论表明:部分资优者是高敏感者,但不是所有高敏感者都是资优者。
  • 高灵性并不是「资优」的必备条件
    • 虽然有一部分资优者展现出对宇宙、存在焦虑、死亡感知、意义赋予的特殊能力,但这并不是资优的普遍情况;
    • 这只是一种少数性的「深化路径」;

开篇说了这么多关于「资优」的话题,是因为我需要在这里图穷匕见一下,我从小并不是「资优」,现实里「资优」是非常稀少的群体,所以他们的表象成为了可以被触摸和拆解的模块,从而形成标签,开始在人群当中成为了贴标签、自我暗示、皮格马利翁效应的部分。

所以今天来拆一下那些认为「不幸福就意味着自己太过聪明」的台。


洞穴实验与环境决定论

这两天在剪一期播客,和我们的一个好友录制的,这个好友身上有几个非常割裂的符号:

  • 一个从衡水一中毕业的女孩,但心理健康程度超过中国 90% 的人;
  • 一个生了三个孩子的宝妈,但没有被激素折磨成一个情绪驱动的女人;
  • 一个看上去疯疯癫癫毫无逻辑的女性,但她是逻辑思维异常清晰的理科生;

当我们得知她是衡水一中毕业的学生时,我们都发出了惊叹,然后问了那个大家都会问的问题:那你为什么没有心理变态?

我现在是个不折不扣的宿命论者,在此之前我更接近「环境决定论者」,就像是双胞胎极端实验一样,将一对双胞胎一个在原本的富人家庭养大,一个送给贫穷人家养大,双胞胎会因为所处的环境不同,被塑造成完全不同的人格。

按照环境决定论,我们都会本能地认为从衡水一中出来的学生,多多少少心理都有不太健康的部分,比如焦虑。为了找到这种割裂感的来源,我们询问了她的原生家庭情况——她几乎是我们见过的案例里,最幸福的原生家庭。

她幸福到什么程度,就是她想要什么,家里几乎都会满足,而且从来不用「交换」的方式满足,比如我们小时候想要得到一个东西,可是要用成绩来进行兑换的。

另一个「幸福」,是她的原生家庭会作为她的后盾。比如她和小男生发生了矛盾后,对方家庭带着被打的孩子找上门理论,会被 yiyi 的家里人以「你家是个男孩子,自己回去想想为什么还打不赢我们家女孩子」为由给直接回绝。

——Telegram 频道|莫比乌斯环世界

但是这样一个随时可以满足孩子需求的家庭,却有一个非常「严格」的约束——她在读大学之前,基本是没有电脑的,她因为没有接触互联网,以至于她认为高中「就是这样」的。进入大学之后,她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衡水一中的变态」,但是她并没有任何感知。

我们评价 yiyi,她就是那个活在洞穴寓言里的人,衡水模式就很像是洞穴石壁上的光影,她觉得那就是正常的生活,所以没有过早地接触互联网也避免了她看到外面世界。直到她被放出了洞穴,奇妙的是,她并不是躲回洞穴,而是怀着好奇心重新认识了一次世界,开始追寻事物的本质。

——Telegram 频道|莫比乌斯环世界

根据柏拉图的洞穴实验,人们被囚禁在洞穴里,观看墙壁上的投影,让他们误以为投影就是真实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直到他们被放出洞穴一层一层看到真相时,所谓的真实是投影,而投影的本质是阳光,外边的世界并没有如他们以为的上演那些光怪陆离的桥段,他们要相信谁?

如果我站在局外的身份,我当然知道什么才是真实的存在。正是因为我已经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如果我被丢回进衡水模式,我可能第一天就想着要越狱,那以此可以用来证明衡水模式是「错误」的吗?显然不能!

所以反过来,太聪明的人反而会不幸福?也未必如此!


怪人与「我希望别人认为我是怪人」的怪人

我厌恶小孩的大部分原因来自于他们是纯的非理性,如果有理性,他们长大了也多半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怪人」。

这类型的怪人和「把自己伪装成很怪以至于跟别人不一样的怪人」的最大区别,在于他们需不需要「被关注」。从小理性过早发育大脑的孩子,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就已经完成了自洽,但是认为自己独一无二的「怪人」,如果没有对比和被看见,他们长时间在自己的世界寻找存在感,就必然会陷入「溺水」状态。

——Telegram 频道|莫比乌斯环世界

我小时候也是一个别人认为的「怪人」,明明是在上水粉绘画课,我却用水粉颜料当做油画棒在纸上堆颜料,被老师一阵好骂,最后我也因为这些「不守规矩被骂」而渐渐开始不喜欢画画。但本质上来说,我的「怪」其实是希望被大人们看见,以获得表扬和关注。我小时候一直有一个极其割裂的身份,我在别人口中是「别人家的孩子」,但是在自己父母口中我又必须要向「别人家的孩子」学习,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是希望能向父母证明自己的。

我身边也有过「资优」的孩子,我只觉得他们是极其孤僻的,每天都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也根本不在乎别人的关注与否。我曾经跟这种孩子玩过沙堆,我原本很积极地邀请他一起搭建水渠做护城河,他却开始突然手舞足蹈地把我们辛苦搭建的沙堡推翻了,还大笑着说:「你们没有修好护城河我就攻打过来啦!」从此之后我们几个小朋友也没有再跟他玩过沙坑,只要见他在玩沙坑的时候,我们都会自动选择其他游戏。

他的数学天赋极其厉害,无论是心算还是奥数都可以拿到市级的奖状,所以他也是我童年里的「别人家的孩子」。但是有趣的是,他的家人总是在抱怨「孩子不听话」,那个时候并没有凡尔赛的说法,或许有的家长是认为他们在炫耀,直到我们都升入高中的时候,这个孩子突然离家出走,据说是跟一个比自己年长 8 岁的姐姐私奔了。

我是成年之后询问不同的人,才把这件事全部串起来。他并不是一个从小得到过爱的孩子,父母对他的要求只有成绩和更高的数学成就,试图把他开发成神童,学校也对他寄予厚望。初中时,他第一次「谈恋爱」,被直接扼杀在摇篮里,是因为家里人从他的书包里发现了和小女生传的纸条。因为这件事,他受到了班主任的特别待遇,也让他误以为他和班主任之间的关系是超越师生的,他第一次尝试到了喜欢一个人对自己大脑的刺激,之后便开始疯狂地追求「爱」这件事,但是这种爱是单方面的,他只是单方面地向班主任示爱,直到班主任不得不向家长反馈。家长并不觉得是自己孩子的错,反手把老师举报给了教育局,说她诱导孩子搞师生恋。

老师被批倒搞臭之后,这个天才男孩被班级排挤,认为是他气走了班主任。越是得不到爱,他就越是从外界寻求一切可以「爱别人」的时刻,直到他因为网恋跟一个姐姐私奔。

不幸福吗?我觉得或许他自己在那一刻是幸福的,因为他在自己的世界得到了最梦寐以求的爱。只是这种爱是致命的,当我们可以透过外界获得他人对自己的评价时,我们不至于进入到那个无法回头的深渊,但如果一个人从始至终都没有外部的参照物,他只能在自己的世界寻找这我们外人看上去的海市蜃楼,我们都知道那是怎样的结局,但与其叫醒他,不如让他就这样跋涉而去吧。


不幸福所以太聪明?

聪明并不是一个外显的标签,所以拿「高敏感性」来说事儿就变得更容易让人有代入感。我必须说一句不那么好听的话,高敏感性并不意味着聪明,也可能是过分的愚蠢,与智力无关而是与认知相关。低认知的人也可以「高敏感性」,他们对他人的行为、观点、认知总是充满敌对情绪,总是敏感于他人的情绪是否在伤及自己的尊严——这也是高敏感,我称之为「低认知高敏感性」。

在概念混杂后,社恐、社交焦虑、对他人评价的过度敏感、玻璃心、高尊严都被纳入了「高敏感性」,以「我对他人的评价敏感」作为切入点,让人们更有贴标签的快感,但事实上高敏感虽然不关乎「聪明」,而高敏感却常常和「不幸福」「内耗」挂钩,再进行了一次倒果为因,即「因为太聪明导致了不幸福」,所以「不幸福的人往往很聪明」。

当然,现在是因为我们站在了第三视角来看待这个现象,能轻易地发现其中的逻辑问题,但事实上许多流媒体、短视频仍然在用这套逻辑让受众通过贴标签的方式来获取「我是最特别的」存在感

当然,我并不反对这样的情况,但是它引发的次生灾害是持续性的。

简单来说,当一个人倒果为因地认为自己的不幸福是因为「聪明」导致的,那他就默认自己的行为和认知是正确的,更加无视认知偏差导致的行为后果,从而一并外归因给「大家都是傻逼只有我是对的」的特别感中,从而加剧认知偏差与惯性思维,至于这样的情况会不会导致更加的不幸,我不能妄断,但大家也都有自己认知体系下的合理推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活法,但也有可能这个「活法」是自己被裹挟进了认知偏差后的「剧本」。自此,可能认清自己才是那个「不幸福」的结局,因为人们既要承认自己不是聪明的那个人,也可能要被迫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不幸福不仅仅是太聪明造成的,也可能是太过愚蠢*


可能自我反驳的视角:

  • 衡水一中出身但没有心理疾病的「原生家庭」无法被复制?
  • 「伪装成怪人」或许也是一种真正意义上的「怪人」?
  • 「不幸福」是否真的应该进行归因?

*愚蠢:非智力缺陷;

我是一个唯理性主义者吗?I

2025-09-15 12:19:49

首先需要承认的是,理性解决不了所有事情,我也很想在小说和剧本创作中寻找那些无法被理性解决,甚至只能通过感性才能解决的终极命题,就像是《圣鹿之死》的结局一样,男主最终根本无法通过理性的功利主义角度去思考到底送走哪位挚爱去死,所以他把命运交给了一个极其拙劣、甚至可笑的方式。

其次,感性不完全等同于情绪,但是理性是非情绪化的。从书面意思来解释,感性是人们通过感官,面对某种事物产生直接感受与情绪的能力;而理性是人们能够利用智力与认知的能力。情绪化是感受层面的一种表现形式,其含义是被包含在感性之中的;而理性与感性相对,因此理性在不涵盖感性的部分时,也就排除了情绪化的部分。

最后,唯理性主义者并不比谁更高级,也不意味着理性就比感性更高级。


理性的逻辑怪圈

以上的内容,我试着发送给了不同朋友,因为我故意减少了「现实类比」的部分,想用一种「理性」的方式来传达信息。平时大部分时间以感性看待世界的朋友,觉得这段话有道理,但对他们而言没有太多现实意义,更像是高高在上的思考;反而大部分时间以理性思考为主的朋友,则对这段话做出了各式各样的「抨击」,比如他们有认为这段话存在绝对的部分,也有认为这段话让人无法直观理解理性与感性的,也有认为就算表达了最后一句「最终解释权」的话,仍然有理性高于感性的论调嫌疑等等。

于是我追问了这群理性的人:你们是如何判断你们的依据的?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用到了一个关键词:「我觉得/我感觉」或者是也用了一个最终解释权来解释——「当然这是我认为的」。

于是我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怀疑,人们真的能够完全保持理性的视角去讨论问题吗?或者说,「我认为/我觉得」这件事情本身到底是感性的感受部分,还是通过了理性思考的结果?很显然,很多感受被前置成了原因,从而推导出了理性结果。例如:我感觉你说的这段话没人能看懂,所以我们应该给感性和理性更多类比。

这句话是「理性」的吗?至少我现在把自己绕进了这个逻辑怪圈里。

这里扯出了第一个问题:理性思考是否需要摒弃感受?

要解决这个问题,首先先要排除「伪理性主义」,即感受先行,也是人类非常普遍的运作模式,心理学上被称之为「确认偏差」与「情绪归因」。简单来说,就是人们实际上是在以感受作为先验证据,以感受得出结论后,再由理性强化感受的合理性,比如疑邻窃斧,当人们开始怀疑隔壁偷窃了自家斧头后,再对邻居进行观察,得到的结论都是佐证他偷窃的「事实」。

构成「伪理性主义」的核心在于:

  • 情绪驱动选择
  • 感性驱动判断
  • 理性负责解释

情绪驱动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选项」;感性驱动导致判断出现可能的偏差;理性再为这种可能的偏差进行包裹和修正,以完成自洽和他恰。当然,需要强调的是伪理性主义并没有错。多数人自诩「理性讨论」,实际上是「情绪性感受的理性伪装」罢了。

排除了「伪理性主义」,再回到刚才的命题。


感性-情绪-理性

理性思考是否需要摒弃感受?

这几乎做不到分离,因为感受是前提,就好比你吃到一道好吃的菜肴,感受先给予了你最直观的对于这道菜的认知,其次才是因为自己想要学会这道菜而开始分析它的用料与烹饪手法。

所以常常有人指责我,会以「你这么理性,完全不考虑别人的感受」来评价我的「理性」,重新思考这句话,是前两天在回复往事如风的评论时,我在跳出对谈的视角来查看我正在阐述和表达的观点,我又发现了那个「高高在上」的感觉,所以重新修订了好几个版本,理性表达很容易目中无人的原因,是因为感受层面的表象会被渐渐拆解成本质,一旦忽略感受就会变成所谓的「爹味」,即我只在乎我表达了什么,而不在乎平等交流另一方的真实感受。

就拿刚才的那段话来说:我感觉你说的这段话没人能看懂,所以我们应该给感性和理性更多类比。这种感受是切实的,是对方将自己切换到了感性视角,来理解理性观点的直观感受,从而得出了需要更多类比的解决方案。

但过犹不及,如果完全地顺应感受,理性是否也会荡然无存?一旦被感受牵着鼻子走,双方就很难再进入就事论事的层级,因为就事论事本身也是违背感受的。

回到我对自己的追问,我在什么情况下会特别强调理性,而完全切断感受层面的讨论?比如和前助理发生矛盾后,我以为冷静一周后,双方可以回到就事论事的层面来讨论「发生了什么」,结果所有争论的点又回到了「我不知道你说这句话是为了表达这个意思,我以为你想表达那个意思,所以让我有了某种情绪」。

这种讨论看上去是在「还原事实」但其实仍然是在还原已经发生的、且没有被解决的「情绪」,所以我把感性和理性之间再分裂了一个新的坐标——情绪。

我大部分保持理性的原因,是因为我在避免情绪,特别是来自于他人的情绪裹挟,一旦感受层面开始在情绪里鬼打墙的时候,我必须抽身成那个冷漠的手拿剃刀的屠夫,砍掉两个人在争论中的情绪预设与假设推定。从而将感性-情绪-理性划分起边界:

  • 感性:无语言、即时性、整体性;可以通过比喻进行结构化,是理性的输入前提
  • 情绪:强烈的、波动性、不稳定性;无法被结构化,并非理性的必要条件
  • 理性:抽象的、逻辑性、秩序性;高度结构化,是理性最终呈现的手段与方式

举个例子,情侣之间吵架,一种是「我觉得你不爱我了」;另一种是「我今天有急事联系你的时候,你把我电话挂了也没有回我,这让我有点难受」,你如果是其中一方,你更愿意将哪一个话题继续下去,去讨论「到底怎么了」?很有可能,你在反问对方「你为什么觉得我不爱你了」,对方很有可能用另一个问题将问题继续升级「什么原因?难道你不知道吗?」

正是因为感受是可以被结构化的,哪怕是用比喻进行结构化,也能透过理性的高度结构化找到「原因」,但是情绪是没有结构的,如果妄图用结构化的方式去解决情绪,就必然惹得一身骚。


情绪需要被整合,而非被理性套用

我有一个朋友,确诊中度抑郁症和焦虑症后,和我的交流开始变多起来,他总是试图用「理性」来裹挟自己的想法,以至于我和他的聊天内容总是在「换赛道」。不过我后来也渐渐习惯这件事了,是因为我意识到其实没有必要要求他理性,因为感受因为病理性被切断和冗杂后,他会迫切希望自己能够理性地面对感受,并识别那种感受指向了抑郁。

所以在后来的聊天里,我会时常跟他一起回到感受层面去聊一件事情,而不用总是在理性的层面去解构感受。他觉得不喜欢一件事,如果他希望搞清楚,我们几乎不会将它推进至「为什么」的层面。

另一个例子,是感性的极端。是一个确诊重度抑郁的朋友,今年开始他开始疯狂减肥,甚至到最近开始考虑腹壁整形。但是他最初减肥的动力很简单——约炮,这是一个极具感性的原因,不用过多的理性思考,直到他最近因为运动暂时释放了攻击性后,他在性方面的攻击性也被大大削弱,从而转为理性思考,开始分析自己减肥动力的变化。

这两个例子其实在聊同一件事——即情绪的整合我并不是一个反对情绪的人,但我对情绪化的忍耐度极低,因为情绪化必定意味着没办法理性讨论,所以我只会把为数不多的精力留给比较重要的人。

之所以情绪需要被整合,而非理性解释和引导,正是上一小节提到的,情绪是无结构的。将情绪进行理性套用的过程是极其冷漠无情的,而情绪第一时间是需要被看见和释放的,理性的功能性在这里是完全与之违背的。除非当事人自己知道这样的情绪是如何诞生、以及带来怎样的感受变化,否则解决情绪的办法就是「整合」,如果觉得不爽,那就是不爽,不需要问为什么。

当然,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极其「功利主义」的,因为我会从「效用」角度去思考,如果我帮助一个不那么重要的人处理情绪,是因为要花费我大量的精力,对他进行全方位的关注,如果这个人并不那么重要,我可能会第一时间无视和远离情绪漩涡——即,我凭什么要围绕着你的情绪去思考怎样让你更爽呢?


情绪驱动与感性驱动

一旦情绪被拆解出来后,这两个概念也会被分离。

包括我在内,我身边也有一些感性驱动的创作者。虽然我大部分时间在博客上是以理性的方式在当爹,因为这是刻意为之的能量守恒,理性创作是我的舒适区,一旦理性能量用够后,就需要利用感性能量的方式去创作小说和剧本,用人性作为情感动能来构建虚构人物对抗理性的冷漠。

情绪驱动,则不需要强烈的结构感,通过瞬间爆发的情感,像是溅射在墙上的鲜血一样,它留下的痕迹才是结构的部分,情绪驱动能更快地唤醒人们的感官共鸣。但面对理性解构时,就很容易发现「问题根源」。例如一个人因为情绪上头做出错误决定后,为了为自己进行找补,进入到心理防御机制,而这个防御机制是抵御理性视角的,甚至会认为理性是对自己的二次伤害。

还有一种,是比较典型的,是用所谓的理性包裹了情绪驱动的部分,这和伪理性主义还有本质上的差别,下次再聊。这一篇文章值得被自我反驳的部分,我会留在留言部分。


我是一个唯理性主义者吗?

开启这个话题,确实是因为这段时间的思考,也从不同维度设定了几个值得大家反问自己的问题。这个测试的答案,我通过哲学坐标建立了一个 AI 模型,通过四个维度来分析个体的理性与感性驱动。当然,硬要说相似性,这个东西应该就是 16 型人格里的 F 或者 T 的部分。

  • 情绪出现时,你是否能接受自己有情绪?
  • 你是否认为「理性能够永远战胜情绪」?
  • 你是否允许「感受」在决策中作为有效变量?
  • 你追求理性,是为了效率与目的?还是为了某种价值秩序?
  • 理性是否只是你规避不确定性的工具?
  • 你是否承认有些事无法被理性解释?
  • 对于梦、直觉、信仰、命运等概念,你是否彻底否定?
  • 你如何评价一个「感性」的人?是鄙视、怜悯、还是回避?
  • 你是否认为自己「应该」是理性的?不允许「情绪化」的自己出现?

以上的问题都不是选项,可以以任何形式回答。

好好吃饭,别东看西看!

2025-09-14 11:00:00

Humachine 里整理的是原本发布在 Telegram 频道的内容,积累到足够的时候,就可以分类整理成册。我并不是个注意力集中的人,所以我在吃饭、工作的时候,还会分出一个线程观察周围正在发生的事情,比如我总是在吃饭的时候发现某一桌食客是在「搞破鞋」,那今天就来汇总一下各种有趣的「观察」。

中年男人的悲哀

昨晚家里吃饭,观察到家里一个亲戚的死亡焦虑越来越严重了。他以前是个吃喝嫖赌样样都来的男人,他的女儿,也就是我妹妹初中的时候,他就已经跟他妻子分房睡觉了。他们两个婚姻早就名存实亡了,但是妻子为了维系这种表面的幸福,打死都不离婚。每年这样的饭局,就能看到两个人极尽可能地表演给所有人看。

之所以说这个亲戚的死亡焦虑越来越严重,是他的人生已经完全被禁锢。他在抱怨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自己的女儿和妻子监视,比如汽车启动、进入哪个停车场都会被女儿知道;妻子则通过高速公路ETC扣费的方式确定他去了什么地方。中年的亲戚,嫖是嫖不动了,其他的事情也开始无法对抗他的死亡焦虑,他便在这两年之内迅速地变成了一个「老粉红」,把自己的个体付诸于乌合之众,以获得超越个体的强大自豪感。

他混了一个大学政史老师职位,彻底放弃了自己原本还能吃喝嫖赌的个体。在这种当爹的乐趣中,对抗着他越发恐惧的死亡焦虑。

据我所知,他并没有那些模拟阳具崇拜的钓鱼爱好,也没有模拟射精的重骑爱好,他的男性能量已经完完全全跟国家荣誉挂钩了。


拆冰箱的二八法则

家里来了回收冰箱的工人,因为是淘宝下单,是需要我们付 60 块钱的粗大垃圾处理费,他们可以免费拿走一个还完好的冰箱。所以呢,他们开始了折腾冰箱如何出厨房的事情。

冰箱一开始无法顺利搬出厨房,于是他告诉我如果厨房门不拆,冰箱就搬不出去。

我:冰箱门不是可以拆吗?不然这是怎么搬进去的。

他不得不下楼重新拿工具,等拆了冰箱门发现还是出不去,便又开始抱怨让我主动取消订单。我看了一眼就发现了卡住的地方,其实并不是冰箱门,而是冰箱脚的支架。于是他开始拆卸支架,拆了一边又着急往外搬,又卡得死死的。他转过头开始朝我无能狂怒。

我:另一个脚不是还没有卸下来?

终于,另一只腿在他的无能狂怒和对我好几次的威胁自己处理之后,轻松搬出了冰箱,甚至其实冰箱门都不用拆卸。

这就是一件事 20% 的关键问题,和 80% 的蛮干找不到症结的区别。


表演天赋

早上下楼遛狗,看到一对母女进电梯,按道理来说 8 点半是上学的时间,但是小女孩并没有去上学。电梯广告在播放蜜雪冰城的广告,她也跟着在唱「你爱我我爱你~」感觉很开心,这个时候她妈非常冷漠地嘲讽了一句:「你不是在生病吗,请假上课就病好啦。」然后小女孩立马切换了表情开始唉声叹气。


争取做中国市场上不了台面但是下得了地狱的漫才组合!

因为职业关系,我跟老婆很会观察人,会是哪种程度呢?就是会在咖啡厅跟客户聊工作同时,可以多线程接收信息,很快察觉到身边哪一桌正在「搞破鞋」的能力。

于是,今天又「来活」了。

在高铁站碰到一对坐商务座的男女,女的自己拖着大箱子,男的背着双肩背包,两个的长相极不匹配。但是呢,他们又在进站的时候男的毛手毛脚,各种摸女的臀部、后背等等。问他们是最有可能是什么关系?

为了复盘我们的猜测,我们甚至动用了游走在商 K 领域的小袁,了解了一下杭州市场空降天使的行业生态模式。(比如这种自己拖箱子的外围,都是换装和道具天使)

最终我们用漫才结构做出了总结:好不容易做到了 P7,出差找个伴游嫖一嫖恭喜自己晋升。


孩子的配料表

我厌恶小孩的大部分原因来自于他们是纯的非理性,如果有理性,他们长大了也多半是一个很难接近的人「怪人」。

这类型的怪人和「把自己伪装成很怪以至于跟别人不一样的怪人」的最大区别,在于他们需不需要「被关注」。从小理性过早发育大脑的孩子,他们活在自己的世界就已经完成了自洽,但是认为自己独一无二的「怪人」,如果没有对比和被看见,他们长时间在自己的世界寻找存在感,就必然会陷入「溺水」状态。

比如我现在候车厅里,就看到了一个过早发育了理性的小孩子,他表现出了对外界强烈的「没兴趣」,他唯一有兴趣的是在对比手里两个不同零食的配料表,把他发现的不同告诉妈妈,但是拿着手机毫不关注孩子的妈妈显然对他没有兴趣,只是评价到:你吃不吃,不吃就放回去。

小孩子没说什么,又去拿了一个新的零食,对比着配料表,自己有说有笑地找着相同点。


今日咖啡厅观察实录

  • 一个高中生假借来咖啡厅学习的名义,和一个姐姐在谈恋爱,姐姐可能有 25、6 岁,姐姐说中午带弟弟去吃火锅,弟弟问下午能不能去姐姐家;
  • 一个社畜在开视频会议,他可能是为了装逼自己有个体面的工作,一开始在公放,结果会议那边开始在骂他的工作态度问题,他就立马戴上了耳机不敢公放会议了;
  • 一个阿姨在面试年轻人,年轻人访反客为主,问公司能提供什么,阿姨说公司有下午茶、有定期的出行福利,年轻人说「这些东西能换算成钱吗,我上一家公司也这样说」;
  • 一个男的因为手机被老婆拿走了,在去茶山找工作人员借手机,但是工作人员非常警惕,最后男的表示可以让对方帮忙拨打电话,然后放在吧台上面免提打电话,然后那边得知是自己丈夫打电话来时,问:「这是哪个女人的手机?你跟谁在一起的?」;

别挡着我孔雀开屏

成都阿姨的雌竞吧,是藏不住的。比如一个阿姨建议自己的两个小姐妹点醉蟹来吃,见她俩默默接受并没有问出「重点」,阿姨又在点菜的时候赶紧补充道:「给她们点两只醉蟹,我开了车吃不了醉蟹的。」

于是三个人在整个吃饭的过程中,都在互相「抢话筒」,一个人刚开启的话题,明明在说自己,都会被另一个人抢走话筒,变成聊自己的话题。吃醉蟹的阿姨也不服输,在吃醉蟹的时候不断贬低这家餐厅的醉蟹并强调自己「在上海」吃过更正宗的,另一个阿姨也不服输,突然开始抱怨头顶发热空调很冷(明明已经坐了20分钟了),从自己包里掏出了一条爱马仕的纱巾,开始在脖子装饰起来。

不过呢,她们在这样的雌竞关系里也达到了微妙的平衡,她们互不在乎对方是否在看自己,她们只关心此时此刻的当下,有没有人挡着自己孔雀开屏。


你猜这是一个怎样的「世家」?

另一个家庭呢,是一个爸爸带着女儿,以及他的父母,以及父母的老母亲。整个过程,爷爷奶奶抱着孙女分钟宠溺,爸爸倒是一脸淡定地吃饭,老奶奶一言不发只顾吃饭。

爷爷奶奶对孙女的宠爱已经到了让人烦躁的程度,他们为了照顾孙女开始完全控制周围、甚至的他人领域的一切,比如她不允许我们我们桌旁边有空位,必须把椅子撤走,因为他们想要抱着孙女在场域里来回走哄着她,场域里有空位会导致他们行动不便,他们还逼着餐厅服务员当着他们的面消毒宝宝椅。爷爷对孙女的控制,则是要求她的每一个行为都是符合他的要求的,必须每一口饭先吃什么就吃什么、几口吃完,奶奶在孙女不耐放的时候,就立马解救她,又开始各种宠溺。就这样精神分裂地照顾着自己孙女,她爸爸呢,全程无视两个老人,当孙女在爷爷的管辖下时,男人的妈妈开始控制自己的儿子,给自己的儿子和母亲夹菜、分菜,然后又碎碎念开始解释要给孙女吃什么,她儿子实在受不了了,对自己妈说道:「你要自己吃就吃,不用每句话都解释你要做什么。你孙女也听不懂你要做什么。」妈妈倒是没被打击到,又去从丈夫手上「抢回」孙女,开始给她解释自己为什么要给她夹这个菜,一会吃了会怎么样……

这是一个极具精神分裂的家庭,有一种儿子已经对抗不了了,干脆生个女儿交给他们,所以才呈现出了他对这个女儿的极度「漠视」。

回应往事如风的评论,及再谈写博客为了自己就别他妈发出来

2025-09-12 11:21:30

《宗教是底层逻辑还是解决方案?》里,收到了一则非常「高能量」的评论,为了回应这种「高能量」,我先后考虑过评论回复、邮件回应,最后决定以文章的方式来进行回应,这是我认为的能够回应其「高能量」的方式,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个回复的过程,引发了我更多的思考,它已经成为了这个博客的「一枚苹果」


首先需要再次感谢你的评论,很喜欢你中间插播的小说。(建议大家先去看看那则评论)

关于宗教是底层逻辑还是解决方案

我看待这个问题,是暂时剥离「视角」这个概念的,我认为底层逻辑首先要符合规律和逻辑。诉诸宗教是一个常见的逻辑谬误,特别是当人们在讨论一个现实层面的规律时,如果诉诸宗教就会陷入循环论证——比如我们如何证明上帝存在?宗教可以是理解世界的方式,对抗虚无的解决方案,但并不是世界原本运作的本质。

你说的我特别认同,我这几年也总在想,怎么能既说服自己,也说服别人,而且不是说一次就完,而是能持续做下去。我从我的知识库里能翻出的认知模型是「三恰系统」:

  • 自洽:即自己说服自己;
  • 他恰:将自己说服自己的规则也说服他人;
  • 续恰:将自己认同的规则进行延续和行知合一;

我认为宗教的他恰是建立在「信仰」这个解决方案之上的,而不是在揭示某种世界原本的规律。比如我们要如何证明人生而有罪?经典并不是「事实」,而更像是一种「观点」。不过以上的观点,是建立在我没有一个明确的「宗教信仰」之上的,如果我哪天开始信仰宗教,我相信这些想法均会发生改变,但这种信仰的锚点并不一定要落脚于宗教,也可以是自己所坚持的某种人生价值和意义。


关于权威的讨论

必须承认你发现了反权威与反-反权威的奥妙所在!

正如你所说:这是一个无限递归的困境。而且你也精准地说到了脱离这种无限递归困境的解决方案——建立一种存在于独立个体内部的、理想化的元认知模式。我脑子里其实闪过很多生活场景——就是那种你以为自己跳出了权威,其实只是在用另一个权威套娃。

所以我也追问了自己一个问题,如何避免自己陷入这样的困境?刚好上一段提到的三种「恰」,是我认为的解决方案之解决方案。我们常说一个人在他的世界活得很开心,哪怕是旁人觉得他们在「无脑」热爱,但是他们当然在坚持我们所认为的「傻」,而我从另一个角度而言,认为他们是幸福的。

就拿幸福举例:「标准」也是一种权威,是建立在大多数人「共识」下的平均标准,比如成家立业结婚生子,但是这真的就是每个个体所认为的幸福吗?因此在依赖权威共识的现实社会里几乎是不可实现的。我很喜欢你的小说《光之城》里提到的那句「我们是一面镜子」,人是人的镜子,才让这个标准增加了一个更加复杂的维度——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的,那么原本的那个「共识标准」也会出现割裂。一个结婚生子的人,看到丁克自由的夫妻每月都可以出门旅行的时候,他可能会心生羡慕、嫉妒。甚至也可能会为自己的幸福进行找补,通过拉踩对方的方式来证明「他们不幸福」。一旦有了这样的对比,自洽系统虽然建立起来,但是他恰系统逐渐崩溃,因为他们割裂了自己真实的想法,然后陷入到既要又要还要的境地,从而把自己困在了那个无限递归的困境——我想要自由,但是我需要尽孝;我不想被父母困住,因为我有自己的生活……

其实《宗教是底层逻辑还是解决方案?》隐含在其中的命题,正是当我们把一个外部的「标准」(比如宗教)作为「解决方案」时,如果我们意识到这个世界上还存在其他的标准(比如活法),那我们是要颠覆自己的认知,还是去伪装成反-反权威的权威,好让自己为自己的选择进行自洽?

因此,我理解的「元认知模式」,其实是续恰的部分,即行知合一,以及我比较支持的哲学家萨特的观点:即人的存在先于本质,人是生来自由的,并要为自己的自由负责。也就是我常在我的博客秉持的观点:人有选择的权利,但也必须承担选择带来的后果。


关于自我悖驳的三个问题

我必须先承认,在文章最后留下三个可以自己攻击自己的观点,有一个恶趣味的目的是对外宣布:我已经找到了最厉害的矛攻击自己的盾,我既然能毫无保留的自我悖论,也就意味着那些想要抬杠的人如果找不到杠的点,也属于自讨没趣(因为我后台私信常常收到「因为认为我攻击性强就意味着观点有失偏颇」的匿名私信,这个是后话哈哈)

1、反权威与反-反权威是对立关系吗?

我觉得你说道的「消解」这个视角是非常精准的,因为这个视角,我也在思考「反权威」和「反-反权威」的关系,后来我意识到,他们其实像是一对永远在互相映照的影子。一旦有一方不存在,另一方也立不住。尤其当这种立场开始跟「标签」挂钩时,事情就更复杂了——那些人不是真的在表达自己,而是在维护一个身份标签,比如「我必须是那个不随大流的人」。

解决方案其实就在你的小说里——「跳出来」。当然我并不觉得贴标签这件事是「错误的」,因为人是人的镜子,能通过他人证明自己本身也是存在性证明的一种。只是跳出来需要理性的面对自己,避免自己陷入到刚才提到的那个无限递归困境。所以我觉得保持自己的视角没错,人们不可能做到绝对客观,如果自己看待世界的方式能够同时完成三恰,并且自己能够行知合一的真实的活着,这就是一种难能可贵的清醒。

另一方角度,现在也有一群人站出来「反理性」,认为理性是冷漠、高傲的,我之所以会觉得这一类人是为了反对而反对,是因为我认为的理性、包括我在博客里提到的有关理性的思考,自始至终都是在「面对自己」,而不是作为他人标准——当然,这不妨碍我厌恶情绪化的人。

但这里也出现了一个相对视角的问题,当我试着用理性面对自己的时候,我所呈现的表达也是相对理性的,或许对你而言这种理性从感官上会不会变成「高傲」的姿态?

2、将宗教作为解决方案是否是一种过度「实用主义」的表象?

这大概是一个陷阱题,因为它本身是站在一个视角上看待的问题。比如我是先将宗教看作是「解决方案」才进行讨论的;但是如果有人站在了宗教经典就是底层逻辑的视角,那这个命题自然不存在,甚至是反权威的。

我也必须承认,宗教系统里,特别是佛教里的「空」、道教里的「无为」,甚至是优于现代哲学里的一些存在论的,所以宗教本身很难用哲学的定义去框定它在人类思想坐标轴的哪一个区域。正如黑格尔所说:宗教是精神发展阶段的一种体现。「解决方案」的视角仅仅是我站在哲学的视角来理解的。

如果脱离哲学视角,你会从怎样的视角来理解宗教?

3、我是否构成了反-反-反权威?

这个就是刚才提到的「无限递归困境」,其实只要跳出结构,就像你在小说里提到的「当您不再试图测量光,而是成为光的一部分时」

跳出结构(例如惯性思维)的前提是「理性」,我坚持这种理性是对内的,是自我反省的基础;其次是「元认知模式」,即行知合一,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选择以及承担选择带来的结果,而不是将一切的选择就进行外归因,试图让他人来为自己的选择承担后果;然后坚持自己的「信仰」,这个信仰可以是宗教,也可以是自己内心的坚持,比如我自己坚持的信仰,就是思想的自由、表达的自由,如果我失去了这两样东西,我会选择以最极端的方式对抗并结束困局,哪怕是死——这就是我选择的代价。

以上是我「跳出来」的方法,也想听听你有哪些「跳出来」的方法。


再聊《写博客是为了自己就别他妈发出来啊》

创作者在创作时会预设读者视角吗?

我两年后再看这篇文章,还是会点头。但我也更能理解,那种想被看见的冲动,其实很真实。人毕竟是社会性动物,我们难免会在乎别人的回应。只是有些人会把这种「想被看到」看成是一种软弱,甚至「可耻」。我倒觉得,那反而是我们跟别人建立联系的方式之一,也是属于「自洽」的部分。

其次,人为什么需要「他恰」?契约关系就是一个标准的他恰行为,约定并完成约定,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才可以被维持下去。就像你在文章下评论,而且还是如此认真和高能量的,我一定想要以同等的方式、甚至更高能量的方式来回应你,如果我仅仅只是回复一个「谢谢你的回复」、甚至是无视,这便是所谓的「没有回应即是绝境」。我个人觉得他恰非常重要!

再次,「续恰」可能是最难的,因为它被放在了一个时间坐标里,并不是一个我们在暑假第一天拟草的那个每天要完成多少作业的「暑假计划」,那个只是一个暂时的「自洽」,好让自己拿在手里的时候感慨自己多么努力。续恰是真的能够按照「暑假计划」去每天完成自己对自己的承诺。我目前能想到的,是来自于王阳明的「行知合一」,还有一些属于我自己的坚持,比如我会努力保持活人感,无论是在博客、播客还是 Telegram 频道,我并不希望用包装自己的方式来凸显某种人设;还有就是「真诚」,这种真诚不仅仅是对别人,也有对自己。我因为一件事情感到愤怒、羞愧、情绪化,这就是我,并不是因为我想要保持理性,而压制这样的我,我只是在事后追加了一个「反省」的机制,去重新理解自己为什么产生了那样的情绪。「续恰」很抽象,我只能用我的方法论来进行解释,你是否也有一些保持自我的「坚持」?

回到「创作者在创作时会预设读者」这件事,这确实是三恰同时启动的一个第三人称视角的自我观察。我创作又在迎合谁吗?(他恰),我的创作是为了什么目的?(自洽),我如何保持这样的坚持,或者我是否也要承认自己有迎合他人,希望被看见的需求?(续恰)

但很快就会发现一个问题,即我无法控制来自于他恰的评价,正如你所说的:即便您认为自己没陷入这一对抗,外界观察者(比如为你写评论的我)依然可以判决您是否陷入了这一对抗。当他人在理解层面与创作者的预设出现偏差时,应该如何应对?有的人会极其敏感这样的「被观察」,他们会认为这种与预判(大家会认为我很有想法)、甚至是标准答案(老子才能看清楚这个世界)相违背的观点出现时,就是一种对自我的否定,为了避免这样的情况,才用了「我写博客是为了我自己」作为了最终解释权——那你干嘛要发出来呢?——被我拖入了无限递归困境。

你属于另一类人,跳出了创作者与读者「天然身份差」的视角,很显然你在回复这个评论时,已经不再是「读者」的身份,而是你在里面来回切换身份,更像是一个被安置在房间角落的摄像头,你既看到了站在镜子前的自己,也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这件事情就极大程度地避免了「无限递归困境」,除非这个困境是我们自己给自己设定的,比如「我现在正在创作的内容,是为了回应你,还是为了在回应你的同时预设了更多的读者?」

当我清楚地看到自己想法时,我会决定将这篇正在写的回应做成文章发布出来,不仅仅是回应你,也是为了让更多人看到这个思考过程。


为了强调「行知合一」,我把文中一些有关元认知模型的部分都链接到了我以往创作的内容里。

再次感谢你的回应,成为了这个博客建立以来的第二枚「苹果」,它甚至已经落地、发芽。如果可以,有机会一起写个小说?(我们要做点不能被 AI 取代的事情)

宗教是底层逻辑还是解决方案?

2025-09-11 11:13:48

如果你是用第三人称视角看待宗教,就会清楚地意识到,宗教是「解决方案」,因为宗教所呈现的规则是一种信仰,而不是事实。当然,我说这句话一定会惹怒很多宗教信仰者,我并不是无神论者,但也暂时没有信仰某一个特定的宗教系统,我尊重宗教,但我是将它放在「解决方案」层面进行所谓的尊重。

如果看到这里,会因为我没有支持宗教而开始想要反驳我、甚至是攻击我的,我建议接下来的内容也不要再看下去了,因为我很难从非黑即白的角度去讨论今天标题的问题,因为底层逻辑和解决方案本身也不是二元对立的。

关于底层逻辑和解决方案的部分,请参考前序内容。


反权威,和反反权威的权威

这段时间,我的评论区会时不时出现极端宗教狂人分子的评论,引述到一些狂热宗教观点的网站,这些网页很像网络兔子洞,晦涩难懂的内容,加上无限跳转的机制,会给人一种强烈的神秘感和解密感。

我其实有认真去看那些狂热宗教观点,无非还是世界末日上帝救赎的那套说辞,只是加上了克隆人、外星人、恶魔之子这一类看似与时俱进的部分。但是这些观点都有一个共同核心,是它们都将《圣经》作为了「因」,从而推导出顺应宗教的果。简单来说,就是他们认为《圣经》是构成世界的规则,在这种规则之下成为虔诚的宗教信徒就是解决办法。为了支撑这个论点的成立,单靠《圣经》很难形成证明闭环,于是它们引入了更多的对立内容,即那些反对宗教的人,都遭遇怎样的下场。

这并不是一个小众的逻辑谬误,在生活中你随处可见这样的证明逻辑:我的证明来源于我的观点 A,以及我证明反对/不支持 A 观点的人都是错误的。

我把上述的这种逻辑谬误命名为「反-反权威-的权威」,它和「反权威」最大的区别在于,前者其实并没有在反对权威,因为权威的声量远远超过个体,特别是这个权威纠集乌合之众后,这种声量是伴随攻击性的;而「反反权威的权威」,反对的是那些「反权威」者的观点,通过其观点的错误,从而提高自己的声量,因为反向利用对个体的反对,也更容易在自己周围纠集乌合之众。

为了让反反权威的权威更加合理,人们往往会把这种反对的部分包装得更加「权威化」,例如用「大家都这样说」与「共识」包装成普遍性,将原本反权威的部分也涵盖其中。简单来说,就好比大部分人认为番茄炒鸡蛋应该加糖(权威),但有人站出来支持番茄炒鸡蛋不应该加糖(反权威),他们在声量中被讨伐禁言,这时有另一群伪装权威的人站了出来,他们高举的旗帜是「番茄炒鸡蛋加不加糖是每个人的自由」,但是他们攻击的依旧是那群支持番茄炒鸡蛋不应该加糖的人(反-反权威),以获得番茄炒鸡蛋应该加糖的支持,于是他们成为了这个群体里新的权威,即反权威的权威。他们的观点是正确的吗?当然,但他们证明观点的逻辑是存在谬误的,因为攻击那些不应该加糖的人,不正是在剥夺人们加不加糖的自由吗?

其本质是因为他们不愿意失去更大声量的支持,另一方面他们也不敢对权威进行反抗,所以用反-反权威的方式来找到自己的生存夹缝。当然,这没有错。


傲慢,和偏见

谁在利用「权威」,谁在寻求「权威」的声量,就意味着他们是不是真的在反权威,还是在利用反反权威的方式获得属于自己的权威感。

之所以上一小节要讨论这么绕的概念,是因为这是将解决方案当做底层逻辑最根本的原因之一。权威除了意味着「声量」,也可能意味着「真理性」,特别是对于缺乏独立思考的人,权威代表的即是标准答案。试着回想一下,如果在学校或是家里,当你纠正了一个老师或长辈的错误之后,你最有可能收到的警告是什么?大概你会收到「别太骄傲」的评价,因为当「权威」被冲击时,权威如果在第一时间做出修正,就会令人以为权威存在瑕疵性,这种需要不断做出修正的行为必然会降低乌合之众对权威的信服度,所以反过来对「反权威」的人做出评价,更像是权威的膝跳反应。所以我们常常会看到很多人对「反权威」的评价往往会采用「傲慢」这种暧昧不清的词语进行评定。

不过,我并不觉得傲慢是贬义词,我会更在乎人家因为什么「资格」可以傲慢。

这个评价系统就会第一时间暴露「反-反权威-的权威」的身份,因为他们会第一时间站在另一个对立视角评价「反权威」系统,而不是站在非二元的视角去理解为什么会有「反权威」的存在——过早地暴露自己的身份,也是因为害怕会被「权威」当做「反权威」而被声量掩埋。

「反权威是傲慢的」——这便是「反反权威的权威」的偏见。这两者是相互相成的,缺少了任意一边的定义,另一边都会随之消亡。

我在学生时代被树立成过「反面典型」,当我被拎出来进行公开批斗时,老师为了典型的「立体感」,让曾经被我上课影响过、玩游戏被欺负过的同学站出来公开指认我,在这其中无论是不是真正的「受害者」,我有记忆的没记忆的人都站出来指认我的罪行——现在想想,那么多年的感情终究是错付了,因为每一个上课和我讲话的人,我们都是真情实意地在开小差啊!

从那一刻开始,我就在心里种下了一个奇怪的哲思种子——为什么那些甚至和我没有关系的人都会站出来指认我的罪行?

如果老师是「权威」,我显然是那个「反权威」,而这些指认我罪行的人则是「反-反权威」——没错,你发现奥妙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因为老师认为,我作为反面典型是在影响那些想要好好学习的同学,那如果指认我成立,是否意味着他们就是老师口中「想要好好学习的同学」?


宗教是权威,但也是反权威

文章都快完了,还没点题,但是我可是处处都在点题。

宗教是某种意义上的权威,正如哲学家克尔凯郭尔的观点,他认为人的痛苦来源于理性,所以才感到虚无,而其对应的解决方案便是寻求信仰,例如宗教信仰。与此同时,宗教又是反权威的,例如早期基督教在罗马帝国是拒绝承认皇帝的「神权地位」的;佛陀出家的行为,本身也是在对抗婆罗门祭祀权威与世俗的父权结构;随着宗教的发展,宗教开始组织化,建立起对应的教义、经典、教阶制度等,都是以神的名义重新确立了最高形式的权威,甚至远超政治权力——而这种组织化的结果,因为形成乌合之众(非贬义),又成为了群体性的权威。

这不是身份隔离,而是已然身份属性的模糊化,模糊带来的结果就是逻辑混淆——即从我的视角,我认为宗教是一个人们用来对抗虚无的解决方案;但由于这个解决方案成为多数人的选择时,其教义就被当做了世界的底层逻辑,例如人都是有罪的,从而用来解释原本应该由其他学科、哲学、甚至其他宗教所解释的部分,那这些多样解释的部分就会被宗教当做「反权威」而存在,其本质原因正是将解决方案当做了底层逻辑去理解世界,甚至评价他人对世界的认知。

这个时候,就必然会出现「反-反权威」的情况,因为他们为了获得「权威」的认可。

反过来,当人们将宗教视为「反权威」的存在时,他们认为宗教的解决方案原本就是用来重新解构世界的部分,甚至认为其规则也应该进行重新编译和指导,从而全范围地对抗原始「权威」。这个时候,有人站出来反对他们,是不是又从逻辑上形成了「反-反权威」的解构,而他们一套靠近的权威,其实就是通过「反权威」而建立起来的「权威」。

究其根本,并不是人们是否尊重宗教,而是人们在用宗教作为解决方案,还是认识世界的方式?这两者没有对错,但这两者必然会分裂出权威与反权威的身份结构。


结构性反对与反对性反对

这个话题的核心,并不是想聊宗教,而是想聊诸多人将「反-反权威」误以为是在「反权威」,挑战权威是结构性的,因为权威本身也是结构性的存在,例如反对宗教,其根本是因为宗教存在一个庞大的结构,你要反对的到底是组织、教义、经典还是教阶制度、政教合一等等。而这种反对也会伴随「肯定」的部分,例如我认为宗教存在的合理性,是因为它是哲学观念里一种「解决方案」,但我反对的是人们将教义和经典作为底层逻辑去理解世界,甚至覆盖其他学科对于世界规则的另一视角的理解。

但是「反-反权威」的解构很难出现结构性,因为如果反权威存在结构性,在反权威里的那些认可的部分,「反-反权威」是要全盘否定还是部分否定?部分否定是否就意味着他们其实也在肯定「反权威」的存在?

这就如同是在文革时期,在高考时在作文里写下「毛主席万岁」这几个大字,那作为权威的追随者,人们要如何做出判定?这个逻辑 Bug 之所以一定会存在,就是因为「反-反权威」只能进行反对性反对,也就是为了反对而反对,否则他们会丧失对「权威」的潜在忠诚性。

所以再回过头来,就很好理解为什么「反-反权威」的人如此喜欢用「极端例子」来作为反对依据,迫使对方跳入无法证伪的陷阱,是因为极端例子能够最好地避免结构性反对,所以也恐惧人们利用理性解构的方式拆除所有假设的部分。


值得自我反驳的部分:

  • 反权威与反-反权威是对立关系吗?
  • 将宗教作为解决方案是否是一种过度「实用主义」的表象?
  • 我是否构成了反-反-反权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