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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哲学和社会观察的博客,内容有深度。作者很喜欢莫比乌斯带,对占星和塔罗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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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来用 AI 来屎上雕花吧!

2025-08-02 11:00:00

Humachine 里整理的是原本发布在 Telegram 频道的内容,积累到足够的时候,就可以分类整理成册。今天聊聊不同人对于「AI」运用的观察记录。


外置大脑也能达到颅内高潮吗

这周末的「电影日」我们决定用一个新的方式来挑选电影,因为我、我老婆和小袁会把 ChatGPT 当做是我们处理信息的一个外置大脑结构,比如我们聊出结构的东西,会再把问题喂给 ChatGPT 看看它的理解是否在我们的射程范围。于是这周的电影日就让 ChatGPT 来挑选:

让他通过上下文,或者像我这种记录过创作数据库的方式,来给我们只推荐一部「人生电影 」。

于是我们得到了三部电影,决定在这周的电影日全部看掉!

前段时间我们做了一个有趣的实验,我、我老婆和最近一个月都住在重庆跟我们厮混的朋友小袁,我们各自在使用 ChatGPT 时,会有极强的个人特色。比如我已经把自己超过 2000 篇的创作内容作为数据库喂给了 ChatGPT 的项目;我老婆因为是命理师,所以会跟 ChatGPT 讨论命理、哲学、心理学,甚至还有养生相关的话题;小袁是宏观经济出身,大部分时间会把分析报告喂给它进行讨论和观点互驳。

《文艺片共犯》

非镜像的「我」

终于受尽《2001 太空漫游》和《潜行者》折磨之后,第三部由 AI 推荐给我的人生电影《云图》总算没有让我们失望,这是我是 10 多年前看过但是没能力看懂的电影,现在看懂了,这部关于因果论的电影用六个故事拼装成了一个莫比乌斯。因为我让 ChatGPT 推荐的电影是收集了我 2000 多篇文章的结果,所以它也把在数据库本身和电影结合了。

于是我们让 ChatGPT 推荐了我们三个人的共同人生电影——《降临》。


爱惜羽毛的前提是你得是只老鹰

我认识一个创作者,我分析了他的口头禅,他常常在他的观点里提及「他们都在聊这个话题,我觉得没意思,我得爱惜羽毛」。之所以我称他为「作家」,是因为人家确实有在市发售的作品。最近被他列入话题黑名单的有(爱泼斯坦)阴谋论、人工智能、男女对立。但毕竟是私下聊天,不用代表个人发表出来,所以我还是礼貌性地问了问这几个话题不聊的原因,是因为他有自己的高见,还是因为——

他:大多数人连「浅显」都懒得去理解,你跟他们聊哲学?

我:你是从商业价值的角度思考的吗?

他:我哪有那么积极。我只是看过太多人拿高深当幌子,结果一堆复制粘贴的废话淹死人。你要真优秀,放这种社群里一样会被拖下水。

我:你认为作品创作也符合劣币驱逐良币吗?

他:是啊,你认真写一篇,别人五分钟复制十篇,热度还比你高——你要么跟着玩,要么看着自己被边缘化。烂梗太多的话题,我不想碰。大多数人讨论的东西,一旦被群体化,就只剩下一种理解——最肤浅的那种。

我:那我们私下聊聊你对人工智能的看法呢?

他:我不觉得它会改变什么,只不过是一个工具,人类使用工具这是与生俱来的,既然是工具就必然会有缺陷和优化的部分,历史是跟随人走的,而非工具本身。

我:那你会使用AI 吗?

他:不用,没意思。

这是他有一次谈到「没意思」这个词,因为我们大部分谈话是面对面,所以我只能从记忆的方式来感受这三个字出现的频率——他的确常常提到这三个字,特别是当他想要结束某个话题时,他常常会用「没意思」作为结论性评价,以切断进一步的交流。

但是呢,因为我跟这个人有另一个共同好友,他们私下的关系更亲密,不如我跟这位创作者中间隔着一层「他是经验更丰富的创作者」的身份。所以从这个共同好友这里,我又看到了另一个视角的「他」。他其实非常「恐惧」AI,所以他拒绝使用 AI,认为 AI 会破坏创作者的灵感,使得作品变得更没有人情味。所以他会对创作会里其他成员使用 AI 作为辅助工具的行为非常反感,甚至到震怒的地步。他会一直强调 AI 的想象力不及人类,所以要避免依赖 AI。但是这段时间,随着 AI 创作视频、文字甚至剧本的能力,他所在的行业开始遭受冲击,于是把这份怒火转移到了所有使用 AI 的「人类」身上。

当然啦,这个视角的信息我并没有向他透露过「我知道」,所以大部分时间我还是装成是一个也在利用 AI 创作的傻逼以满足他的爹味。

回到最开始他说的那句话,没意思的不是人类,而是那些认为 AI 有意思的人才是最没意思的。但是还有半句话:

爱惜羽毛的前提是你得是只老鹰


魔镜魔镜告诉我

朋友说,有人和我一样做着日更的博客。我看了看,AI 味浓得不能再浓了,AI 搭框架、自己扩写一部分,连小标题的 emoji 都懒得修改一下。人的逻辑不可能这么好的核心原因,是人类大部分时候采用的是归纳法,但是 AI 使用的是演绎法,人类要使用演绎法就会建立在大量的「经历」与「底层逻辑」上面,而每一个人的经历是独一无二的,都可以拆解到闪光点。

人类在使用归纳法时,场景、情绪、偶然性、甚至矛盾与偏见都是人类无法隐藏的细节,逻辑往往是以小见大,在保留主观色彩的前提下延展道理;AI 的演绎法是从语素中快速检索相似模式并重新组合,逻辑往往是以大见小,分三段从知识回归事例,从观点到套用场景。

所以当一篇文章同时符合三件事,几乎可以断定是 AI 创作,人类辅助:

  • 逻辑以大见小、缺乏偶然性;
  • 细节抽象,缺失时空,没有个人经历路径;
  • 结论普世,文章更像是「道理的集合」

人类思维的美妙,就在于经验通常是不完美且带有主见的,绝对中立客观的不是人类,而是自我驯化出来的人类,跟秉持中庸之道等着别人先选择的人一样。或者说,人不是不能做到客观,而是在看见客观的自己时,先有一个不客观的人站在了镜子前面,才可以分裂成三个人,站在镜子前的自己(个体)、镜子里的自己(幻想)和正在观察自己照镜子的自己(客观)。缺失了任何一个,演绎法的逻辑链都会断裂;但是 AI 不是照镜子得出的结论,是回应了照镜子的人最想听到的答案。

我赞同 AI 用来增香增味,但不赞同用 AI 来屎上雕花。

找一个人接受不完美的自己

2025-07-31 13:50:37

首先说结论,标题这句话是完完全全的毒鸡汤。

这是关于「主体性」与「安全感缺失」的最后一篇内容,故意拖了这么一段时间,是因为主体性还可以涵盖很多有趣的内容,比如前段时间提到的「品牌效应」「人性论」。今天必须结束这个话题的原因,是因为「被观察者」崩溃了,这种崩溃正是「主体性崩溃」的过程。

一般来说,人在中毒时,会第一时间搞清楚自己中了什么毒,以及了解这个毒素可能会导致的最严重结果。如果这个毒是深藏在身体里多年,因为一件事情导致毒素蔓延,那至少人们得第一时间搞清楚如何解读?

但也有一些人,他们知道自己中毒,但他们觉得中毒的自己也是一个值得被自己爱的自己,不用做出改变,因为这就是自己的一部分,所以他们转而去寻找了另一个可以接受自己中毒的人。

当然,我这里说的毒并不是化学层面的毒,而是精神层面的毒

举个例子,我为什么在学生时代很讨厌音乐课、甚至仇视那些校乐队的人。一开始我以为自己只是出于嫉妒,或许是家庭情况不允许我搞音乐,但我又是一个天生节拍感很强的人,并不是因为我天生不喜欢音乐。要弄清楚这件事,就必须要直面毒素在身体里蔓延开的过程。另一件与这件事相关的事,是我每年暑假会被送去表妹家,表妹家境优渥,她学过小提琴、钢琴。所以每一次暑假,我在另一个房间做作业时,会听到钢琴房里传出她因为练琴被她妈用衣架揍的惨叫声,这种背景音会让我的学习效率非常高——这也是一种「毒」,或许也是很多人不想面对的「毒」,因为这是由自身的恶所产生的。所以我有很长一段时间,仍然用「嫉妒」这个表象来理解我的行为和正在中的毒,因为我既不能接受自己「嫉妒」的丑陋模样,也无法接受我就是这样的人。

解毒的方法是找到了另一件很不起眼的小事——我妈学过小提琴,后来当妹妹要学乐器时,她甚至没有和我「商量」过,就把自己以前的小提琴传承给了我表妹,而我并没有得到学习音乐的机会。这件事的底层架构,放在童年不是「嫉妒」而是「被抛弃」,这种被抛弃的毒甚至延展到了我每年暑假会被丢到不同的亲戚家寄人篱下。被抛弃的毒——其实就是安全感缺失症里的那些在童年被种下的种子。

所以我必须要做出对自己的和解,而不是去向一个已经发生的历史事件寻求「解药」。我承认自己的「嫉妒」,而这种嫉妒来源于我对于「没有被抛弃过的孩子」的嫉妒,所以当我听到表妹被揍时,她正在经历被抛弃的具象化, 让我感到了喜悦。所以当我成年以后,我有必要把「踢落水狗」的喜悦给拆分出来,因为它是纯情绪性的,并不能就事论事地解决问题。


主体性为何崩溃?

其实,聊主体性这个话题跟吃饱了撑得没事干聊死亡话题一样,人们对这个命题的思考也必须符合马斯洛需求层级的规律。也并不意味着没有主体性就是不好的,我见过许多在家庭关系里放弃主体性的女性,她们将自己的主体性完全依附在丈夫孩子身上,从而获得她们作为一个「好妻子/好妈妈」的肯定,她们也过得非常幸福。

同样,拥有较强主体性的人,也可能会被随时卷入舆论漩涡,因为不够圆滑而遭人排挤,失去很多机会。所以最终它还是一个选择性——包括主体性是否要经历崩溃也是一种选择的结果。

所以先说结论:主体性的崩溃并不是外部原因造成的,而是内部的主动选择(哪怕是没得选,其实也是一种选择),而崩溃就是所谓的「代价」部分。

就拿「被观察者」的案例来说:

这是我们曾经的朋友,他大部分时间处理事情其实是情绪优先。所以我们会试着让他回到理性的角度就事论事地讨论问题和解决方案,也就意味着我们在每一次突发事件时,都必须要先处理情绪问题,有的时候甚至会在这件事上死循环,从而无法就事论事。

这件事他知道,也承认自己「知道」,但实际在发生问题时,又会回到「你们的感受重要,我的感受就不重要」这样的赛道上面。所以当这样的事情发生太多次后,我们的关系在最后一次炸掉了。在讨论为什么炸掉这件事上,又出现了更多的赛道,例如:

  • 我不主动说是怕「你们」生气;
  • 我觉得「你们」和我建立关系时,我无法提供经济上的等价交换,所以「你们」用消耗我的尊严的方式来达成关系的平衡;

而我们希望他多一个视角让自己了解自己,比如在被大量情绪裹挟无法就事论事时,能否多一个自我审查的视角,识别情绪、理解情绪、渐渐地学会处理情绪的能力,且无论这个过程需要多少时间。有可能一开始要花 1 个月才能消气,但是如果 1 个月之后大家能彼此坐下来就事论事地聊事情本身,甚至是情绪为何而诞生。但让我们感到失望的是每一次都必须要重头开始,每一次都是情绪为主。

当然,我相信有人会说,这是我们在用自己的标准去规范别人。所以我才强调,这是自己多一个看待自己的视角,而不是被我们牵着鼻子走必须如何看清自己——那为什么一定要看清?这是后面会聊的内容。

总之,因为这样的关系经历过太多次在同一个坑反复摔,冷冰冰的功利主义介入了所谓的情感部分,从而判定关系的「价值」过低,而迫使大家都必须做出切割的动作。有情感吗?当然有,在一起的那段时间确实是留下过快乐回忆的,正是因为这些过程是快乐的,所以切割也意味着不要让无法调和的问题破坏了这些过往的部分。

当无法多一个视角看清自己的时候,主体性崩溃的发生是必然的,而选择是否要看清自己,这可不是旁人逼的。


主体性崩溃路径

这件事我在《所谓真爱》里一笔带过了——主体性的崩溃路径测试从里到外的。

先回顾一下主体性的内容:

  • 客观我-内核:我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我知道自己想要什么;
  • 社会我-关系:我依靠关系证明存在性,例如我是一个丈夫/爸爸/儿子/职员/领导;
  • 幻想我-人设:我依靠外部评价证明存在性,我希望成为别人眼中的谁,例如这个时候我要追求的是我是一个忠诚的丈夫/负责的爸爸/尽孝的儿子/有能力的职员/被人追捧的领导;
  • 主体性内环的平衡关系:
    • 内核越稳定,越对自己清晰,越不会受到(幻想我)外部评价的影响,甚至会主动追求外部的冲突以平衡内在的稳定感;
    • 内核越不稳定,对自我认知越模糊,越害怕(幻想我)外部评价的结果,会主动追求外部平稳,以平衡内核的不稳定(比如对他人评价的过分解读);
  • 主体性的内外统一性:
    • 内核与人设相一致,外部评价很难彻底引发当事人的对内攻击;
    • 但如果内核和希望维护的人设冲突时,为了保全外部人设,一些人会转而变成对内攻击和内耗;

为什么说「当无法多一个视角看清自己的时候,主体性崩溃的发生是必然的」?因为大部分时间,人都是主观的,特别是当这种主观与外部评价相统一时,会让人误以为外部评价的「自己」就是真正的自己。

举个例子,我们以前接触过的案例,女性之所以选择保持性开放关系,是因为她不想负责,但有一天她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好好谈个恋爱,去感受所谓的真爱。我们问她,她认为真爱存在吗?她觉得不存在,因为她接触这么多男性,甚至也有有妇之夫,她知道男人之所以会被玩弄于股掌之中,是因为男人也在性爱这方面追求来自于固定关系以外的外部评价;而她之所以觉得有必要谈个恋爱,是因为她把参照物放在了自己身边陆续进入婚姻关系的朋友身上,所以让她误以为进入婚姻或许才是最终的归属。搞清楚了这里面的矛盾,我们让她做出了终极二选一的选择,是选择婚姻用法律手段约束自己的忠诚度,还是继续保持开放式关系以实现自己的价值——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后者。

幻想我-人设的外部评价就是这样的镜子,它不是让我们看清自己的,而是看到自己在别人镜子里的模样,这些样子会随着他人的主观而发生改变。一个不喜欢你的人,无论你表达了怎样的观点,都会被对方认定为「居心叵测」。所以问题不是在于你能表演得多好,而在于他们用怎样的主观来评价你——题外话,讨好型人格就是被困在了这里。

一旦人们开始把大部分的时间都花在了维护外部评价上,也会很快地逼迫自己去接受那些不喜欢的事情,甚至认为别人评价体系里的自己才是更完美的自己,从而逐渐丧失客观我-内核的部分。当外部评价变得混沌时,当事人再也无法回到内核部分去寻找自己,从而引发从内而外的崩溃。

比如当一个永远活在「好妈妈/好妻子」评价里,完全丧失主体性内核部分的女性,在离婚之后她会完全陷入崩溃,因为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除了丈夫和孩子还能做什么。

相反,如果内核部分稳定,你向来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也会对自己不喜欢不接受的事物说不。当外部做出负面、不实的评价时,它对你主体性造成的冲击并不大,因为你不再需要通过维护外部评价的方式维系自己的存在性。另一个好处是,当你的内核与人设统一时,因为这个内核建立起来的关系也会客观地看待你,当外部存在流言蜚语时,社会我-关系的部分也会成为防御的部分。

这也是「毁掉一个人」的核心——无论是 PUA 还是煤气灯,其实就是从内核瓦解了一个人对自己的客观认知,就像那个永远被调暗的煤气灯,最终当事人无法从客观还原真相时,就只能去怀疑自己的主观——但人们似乎都忘记了一件事,「我」并不全是主观存在,它也是客观存在,而这些客观的评价并不来源于最外部的人设,而来源于你在社会我里每一段关系的「客观之镜」中。


认知崩溃与主体性退化

主体性一旦开始崩溃,就会发生一系列的退化现象。

在所有恐怖片的设定里,是不是都应该让一个「不相信鬼存在的人」先死,才能震慑住所有不相信鬼存在的角色?放回到现实世界,否定本身也是我们作为人最容易启动的初级心理防御机制。

前两天看《圣鹿之死》,作为医生的男主在面对儿子突然下半身瘫痪的客观事实时,他仍然以否定的态度认为是孩子在故意装病(这部电影的话题以后再聊)。否定并不是羞耻的事情,它的确是会先于理性被启动的防御机制,但有的人会切换视角批判思考自己对于否定的认知,有的人会把这种否定表现出来,也有的人会深信自己的否定是有依据可循的,而不去面对正在发生的事实。

但很快,人们会发现否定并不能解决实际问题,因为问题还在进一步扩大,不会因为人们无视问题本身而得到解决。比如外部评价在自己逃避的过程中变得更加复杂,甚至进一步瓦解自己辛苦构建的人设形象。于是这里发生了第一层「认知崩溃」——自我剧本失控。

与此同时,因为从内而外主体性崩溃同时发生,内核不稳定导致他们更加着急向外寻求「正面评价」,于是第二层心理防御机制会被启动——合理化。他们开始合理化自己的行为、甚至合理化自己明知道是自己的问题,但仍然寻找外归因来无视自己需要负起的责任。

合理化可以有效地缓解自我剧本失控带来的焦虑和自我攻击,但并不能解决问题的继续扩大,就跟中毒一样,用创口贴把毒蛇的齿痕给遮盖起来并不能阻止毒素在身体内的扩散。

于是认知偏差开始寻求「依附属性」。这也是我在学生思维的部分提到过的,当外部评价不存在时或负面时(比如无法做出结果),他们则会在努力这件事上疯狂地寻求对自我的肯定。当认知崩溃和主体性崩溃同时发生时,会重新在幻想我-人设部分建立新的「人设」——寻求自立。

先前的评价系统完全失效,则需要一个全新的评价系统来继续获得外部肯定,这个时候就会出现大家喜闻乐见的「越缺什么就越炫耀什么」。然而,一旦外部评价仍然无法支撑当事人的存在性时,这就发生了第二层「认知崩溃」——寻求自立失败。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从内而外的主体性崩溃、与从外至内的认知崩溃都共同破坏了主体性的三个圆环,于是他们在中间夹层启动了另一个心理防御机制——也就是彻底的退化——如果我退化成为一个婴儿,就没有人可以再对我进行评价和约束,因为我足够弱小。

一旦主体性退化发展到这一层级,一般会出现我价值体系里面最残忍的评价用语——没救了。回到刚才那张主体性的图,内核已经不存在了,外部评价也相继崩溃,自己努力想要营造的人设也荡然无存,这两个崩溃路径在中间层找到了平衡——即社会我-关系部分。

上一小节我提到,关系或许是看清自己的解药,但同样的是药三分毒也可能是主体性彻底崩溃的毒药。心理防御机制里的退化一旦开始发生,当事人会本能地逃回到他最熟悉的环境,即回归熟人系统——我还有一个爱我的人,我还有一个接受我不完美的人——于是,责任再一次被外化了,接受不完美是自己与自己的和解,而认识到自己不完美则需要客观我的内核足够稳定,这个时候责任被丢给了「爱我的人」,如果他们再不接受我的不完美、我浑身的毒,那就不是我的问题,我不觉得自己有问题,而是他们无法接受真实的我。

这套完美的路径到最后就会重新建构一个完全依附于熟人系统的人格,从而彻底放弃自我主体性。

总结一下:

  • 从内至外的主体性崩溃,与从外至内的认知崩溃,共同构成主体性退化;
  • 退化路径一般为:
    • 否认-否认失败-自我剧本失控(即内核不稳定+幻想我瓦解)
    • 寻求依附-依附失败-寻求自立失败(即彻底无法客观认识自己+无法从外部获取认同感)
    • 退化-回归熟人系统(主体性丧失,完成对他人的依附)
  • 各阶段解法:
    • 回归内核,重新客观地认识自己(解药:社会我-关系-他们如何客观看到我)
    • 重新建构内核,停止表演,接受自己的不完美(解药:客观我-内核-我是谁)

自洽、他恰与续恰

这是方法论的部分,方法论是最不值钱的,所以我放在了图例的左小角。

  • 自洽:即自己说服自己;
  • 他恰:即说服他人;
  • 续恰:即持续地说服自己与他人;
  • 所谓的说服,你可以理解为「我希望别人认为我是怎样的人」;

大部分人都迫切希望完成自洽,即客观我和幻想我之间形成的区域。举个例子,如果一个人他表里如一,他其实不需要太强大的自洽系统,因为他平时就是这样的人,哪怕外部评价对他做出了否定评价,他也不会认为这是真正地否定了自己;相反,太过在乎外在人设的人,会努力自洽自己的行为和认知,从而迎合外部评价——这难道不是「他恰」吗?

而他恰,是社会我与幻想我之间的区域,简单来说就是我在社会关系中的「角色」通过满足他人评价而维系社会角色的稳定性。比如一个丈夫,虽然出轨了,但他仍然是别人眼中的好丈夫,所以他必须要做出各种能够说服他人的行为,以维系他人对自己身份的认可。他们甚至会在这个过程中牺牲自我的部分,以完成身份-评价的存在性。所以这是它与之前的本质区别,即有没有自我的参与。

续恰,可以简单理解为「契约精神」,完成对他人的承诺即续恰的核心。续恰是客观我和社会我之间形成的区域,续恰是最难的,因为它很容易受到幻想我的外部评价,比如一个坚持做某件事的人,他被无数人嘲笑他的坚持,外部评价无法给予正面评价时,他的坚持就会变得孤立。

只有当三者同时存在,才能完成主体性的完整性——即我知道我是谁,我不在乎他人评价,我能从关系中看见客观的我,同时我也能用真诚去建立与他人的关系,从而建立一套更加客观的外部评价系统。

这里就会有一个有趣的讨论,即主体性崩溃,是自洽、他恰和续恰的哪一部分先开始崩溃的?


写在最后

显然,讨论主体性是一件吃饱了撑的事情——你会发现,这是来自于幻想我部分常常发生的外部评价。所以我常开玩笑说,表达观点其实是一件极其私人且孤独的事情。这也是極客死亡計劃创作者提及的一句值得每个人反思的话:「预设言论背后的恶意和傲慢,实际上是一种认知惯性。」

不过评价也并不影响像我这样的人吃饱了撑的没事干。

我在 Telegram 会收到一些「寻求帮助」的私信,他们被大量的情绪、事件表象所裹挟。这也是我的职业习惯,我会帮他们一点点拆掉被裹挟的部分,最终露出一个相当露骨的底层,而这个底层往往都和主体性相关。所以主体性并不是吃饱了撑出来的,而是在吃饱之前它就存在,甚至还关系到你想要吃什么,以及我如何才能避免吃别人喂到嘴里的屎。

主体性是一个回归底层的话题,并不需要一上来就「上纲上线」,但它又确实能解决很多表象的问题。比如一个人为什么老是遇到渣男、为什么老是喜欢同一种类型的人、为什么老是在最需要他的时候突然逃走等等,这关系到一个人对自己的客观了解。

我仍然觉得,并不是所有人都需要搞清楚每件事的底层逻辑,因为那样会很累,也是导致抑郁症的根本原因之一。人的大脑并不完全由理性构成,偶尔也要让感性作为主导,不喜欢就是不喜欢,而不用逼迫自己去搞清楚为什么不喜欢。

所以聊主体性还有一个核心问题,是希望每个人都有一个健康的心理。憋、忍耐和无视都不会让那些负能量自然消解;相反,发泄、理性、甚至是做出违背道德的事情,我认为反而是对身体健康的事情,因为身体比我们对精神毒素更敏感。

如果你有任何身体毒素希望解毒的,可以利用主体性作为一个底层参考客观认识自己,也可以和我取得联系。

中毒

2025-07-30 13:32:15

一些人中毒,会第一时间确认毒素来源,以便获得解药;

一些人中毒,会通过感知毒素蔓延带来的痛楚,从而理解自己中的是何种毒;

但大部分人的人,还是知道中毒了得解。

所以还有一些人,他们中毒之后,会想要找到另一个可以包容自己有毒的人,这样自己毒素蔓延也会好受些;

所以还有一些人,他们中毒之后,会想要迫使另一个人也感染自己的毒,或许这种诅咒式的安慰也会好受些;

好态度决定男人的一生

2025-07-28 11:21:14

虽然标题是恶搞的《好心态决定女人的一生》,但要聊的内容还真的和标题里的「态度」有关。首先要感谢一位博客朋友留言想让我聊聊的两个字,但这两个字太大了,所以干脆又开一个小系列,来聊聊何为「态度」。


态度不端正

我从小是一个被评价为「态度不端正」的学生,这个评价比起成绩不好更让我爸妈摸不着头脑,甚至有一段时间我爸还真的怀疑过我是不是智力有问题。态度不端正前面一定有一个相关的前缀,比如学习、认错、反省,态度不像成绩,至少我知道可以用分值来确定什么是好是坏,所以我也会反问老师,那怎样才算是态度好——但是这句话也被认定为是「态度更不端正」了。

久而久之,我跟老师之间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他知道我态度不好,我也确实不知道什么叫态度好,所以他换了一个思路问我:「你这样做是怎么考虑的?」说实话,我得感谢高中时期的那个班主任,别看他是个暴脾气,但是最后也被我磨得彼此心照不宣地不触及彼此的雷区。当他开始这样向我发问时,我就不再需要解释态度好不好的问题,而是在就事论事讨论问题。

没错,我随后的人生大部分越来越讨厌「情绪」这件事,也是因为与其彼此讨论「态度」不如就事论事地讨论是什么问题导致了现在无法理解彼此的态度。

于是,「态度」从这里发生了两个极端性的分裂,它到底是「本质的折射」还是「表象的伪装」?即我们究竟是讨论此刻的态度因何存在,或是讨论此时此刻的态度是好是坏。

当然我也知道,人在情绪上头时,很难理性地追着本质聊下去,甚至这种理性会变成更加伤害对方的「冷漠感」,所以我不认为就事论事就是完全地规避情绪本身,也需要遵循当下情绪对身体带来的变化,愤怒就发泄、恐惧就对抗。但这个时候往往,那些咬着态度不放的人,却又极其双标地开始无视对方的情绪,用态度给对方定罪。

说一个比较常见的场景:

一类男女吵架,女的一旦开始有了情绪,男性很难通过提供解决方案的方式安抚对方情绪,而是要全方位地关注对方的情绪,否则可能会引发更严重的争吵;但男的开始有了情绪,女性则用「你态度不好」关闭了对男性情绪的接受和理解,从而变成了「你情绪不好朝我发脾气或冷暴力」就是你的错。

现在想想,你就说是不是好态度决定男人的一生!

自己有态度是独立自尊新时代,而他人的态度就是无理取闹负能量。

所以回到最初的那个分裂点,态度到底是什么,是「本质的折射」还是「表象的伪装」?拆解态度是为了多个角度认清自己,而评价他人态度是为了精致利己彰显特权。


态度是表象的伪装

态度是否是一种社会驯化的结果?

为了在社会的框架下生存,我们必须遵守社会框架下的规则,而个体在融入这些不同的社会框架时,又会被套上不同的社会身份,一个好职员、一个干练的领导、一个公司的老板、一个称职的太太、一个忠诚的丈夫、一个好母亲/父亲、一个孝顺听话的孩子、一个若即若离的情人……为了身份赖以生存,每种身份在社会秩序里似乎都有一种「态度」存在,背着车贷房贷的中年程序员,在面对领导的无理指责时,他因为同时也是一个丈夫、爸爸、儿子的身份,他为了职员的身份能够持续为其他三个身份提供经济来源,或者说「身份资格」,他是否需要在被领导骂的时候表现出「好态度」?

你会发现,这个时候态度拥有了「功能性」,如果人们能够在短时间内以功利主义的视角,做出「态度」的切换,以维护不同身份资格之间的最大收益,那这样的态度就是刚才提到的某种「表象的伪装」——伪装的前提,是存在某种需要被掩盖的本质。比如男性哄着女性,是为了避免更大的冲突发生。

但不能忽视的是,在伪装的更深一层,是真正驯化的结果——即看似的「我别无选择」。继续回到那个让人不要太舒服的例子,背着车贷房贷的中年程序员把自己活成了那个「巴普洛夫的狗」,一旦领导发怒,他都会本能地切换成「好态度」,以此来避免利益受损。他不认为这是自己在伪装,而是「算了忍一忍就好」,当他习惯性地将自己的态度变成了最表象的伪装时,这些面具迟早有一天会撕不下来——当然,我并不觉得这样活着有「错」,这只是每个人的选择问题,不过这样的人会错过面对自己的机会,他们会将自己的态度当成生存的方式,直到他们认为自己就是这样的人,而彻底失去了自我,被困在没有受困的关系里,直到关系的全面瓦解。

如果你看过《瞬息全宇宙》,你就能理解故事开篇 Evelyn 所困住的那个世界,她的世界在一堆看似别人制造麻烦的外归因的规则里变成一团乱麻,但事实上这些所有的麻烦都源自于自己的选择和妥协。

我也认为用功利主义暂时切换自己的态度、以获得最大利益的方式是没问题的,只是这中间还缺少了一个核心的「旁观系统」,即你自己真的希望自己用态度伪装的方式来逼迫自己接受某种规则?——要知道,无论你用如何好的态度伪装自己,身体可比你更清楚这些无法被释放的情绪带来的心理和身体的实质性伤害。


态度是本质的折射

态度是否是一种自我选择的结果?

我大部分时候秉持的「代价论」,即人拥有选择权但也需要承担选择的代价,是比较接近哲学家萨特的观点的——即人的存在先于本质,人是生来自由的,并要为自己的自由负责。面对这种绝对的自由,人会产生焦虑、虚无感,而态度则是人对这种自由境遇的回应和选择。

从我的视角来看,人本身是自由的,而规则只是一种对于人关于自由获得的「引导」。社会是文明的产物,所以要求人们习得某些文明的行为,来共同维护社会的运作——杀人当然还是自由的,只是现代社会利用法律将杀人进行了约束,这里面有一个逻辑先后的问题,不是说法律不允许人们杀人了,而是人们仍然可以自由地选择杀人,但法律会对其行为做出评价,这就是「代价」的部分,如果无法承担这样的代价,那人在面对这种生物本能的自由时,做出的态度是谨慎、反对甚至是恐惧的,这便是萨特认为的「态度是人对这种自由境遇的回应和选择」。

相对的,来自他人评价的「态度不好」,是自己选择的「态度不好」吗?显然不是,因为此时的评价权已经换到了对方手上,他可以对你的态度做出任何形式的评价。就像我小时候追问什么才是态度好的问题一样,这样的问题也可以被老师视为「态度不好」,换到成年人的世界,当你坚持某种态度时,也极有可能会被他人评价为「态度不好」,那你是愿意坚持自己的态度,还是为了缓和气氛维系关系而选择转变态度呢?这便是选择与代价的部分——因此,态度并不是诱因,选择才是导致了某种「态度」产生并且接受他人评价得出结论的过程。

举个极端例子,一些长期出轨的男性,他们在被抓包后的认错态度是非常诚恳的,甚至还会有跪地痛哭、苦苦央求的剧情。这样的态度往往又会换来他再一次出轨的机会。

出轨是他选择的,态度是他为了这种选择服务的方法论,代价不过是丢掉男性尊严下跪痛哭,但他同时也获得了下一次出轨的机会。反过来,女的一次又一次被骗,但还是认为他有一天可以回心转意,原本也是她的选择,所以她才接受了对一次又一次道歉态度诚恳的认定。然后彼此乐此不疲地在关系里拉扯彼此,最终形成婊子配狗的经典剧情。

在这个关于态度的分支里,要讨论的不再是态度好坏与否的问题,而是讨论态度背后的「选择」到底是什么。常常有人向我抱怨,说自己不理解另一半的态度问题,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但对方就是态度不好——我一般都建议他们从两个点重新思考,另一半态度不好往往是因为他决定要选择做某件事情,第二是重新思考「明明自己没有做错什么」这句话。

如果是男的,听到这个建议后呢,就会态度和缓地和对方好好讨论,但最终讨论的结果一般都是「行吧,都是我的错」,看吧,好态度决定男人的一生吧!


好了,关于态度的话题,这一次先解决「本质」部分,接下来就会从不同角度,例如命运、关系、时间维度、心理机制各种角度展开聊聊。

再次感谢这位提供素材的朋友,如果大家还有别的想聊的,也可以评论或私信告诉我。


题外话

我把这个词喂给了「莫比乌斯 2.0」,看看从历史数据库里,我是否有聊到过相关的话题。

因为我把 2000 多篇从 2012 年起还能找到的文章、小说都全部喂给了 ChatGPT 的项目数据库,于是我构建出了一个「莫比乌斯 2.0」。跟朋友聊起这件事,他问我觉得「害怕」吗,因为它或许可以模仿并超越我。他让我使用「莫比乌斯 2.0」按照我的风格创作文章,但我看来看去还是觉得少了点什么。于是我从头调教它……

好吧,以上是 ChatGPT 的分析,显然毫无卵用。

车祸 V

2025-07-26 12:45:30

(2025-全国卷)下列哪些是提高电动车产品质量的方法:

A、通过分析起火/爆炸事故数据,改进电池安全

B、利用事故中变形区域的数据,优化溃缩吸能结构的设计

C、推广车祸自救、他救行为

D、发生车祸后,立即遮挡电动车前后车标

E、优化自动驾驶系统,确保系统日志中车祸前三秒将控制权交还驾驶员

F、正确积极引导车祸后网络舆情走向

G、制造新型材料,确保能在电池起火后烧毁所有零部件

H、拒绝非行业认可机构对电动车进行相关数据测试

I、通过法务部要求用户删除有关产品质量的负面消息,联合平台删除有损品牌形象的相关账号

外归因给社会就拥有杀人权力了吗?

2025-07-25 12:02:31

昨晚和朋友就一件事进行了争论,也因此聊到了所谓的「精英主义」,这是我之前也被诟病过的地方,认为我在为「精英」袒护,而非维护真正的正义。当然也需要重新解释一下,我维护「正义」,但这个正义并不是形式正义,而是程序正义,会在下面的内容详细阐述。

先聊聊我们在为何而争论。

一位定居德国的中国妈妈,准备为自己的女儿申请德国就读幼儿园的资格。但德国的申请非常困难,一旦错过就会耽误孩子上学的情况。所以为了方便申请,这位妈妈生活在 A 城时,考虑搬迁至 B 城,并在 B 城申请了幼儿园资格。他们顺利获得资格后,幼儿园向 B 城所在的预留地址投送了信件,但由于他们还没有搬至 B 城,导致信件未投妥被退回。幼儿园与这位妈妈取得联系,才被告知他们全家考虑 8 月中旬搬迁至 B 城(因为幼儿园就读时间为 9 月),因为这个信息,幼儿园决定收回他们已发出的申请,以他们未实际生活在 B 城为由拒绝了申请。

第二件事,是他们与幼儿园博弈很多之后,最后利用人脉关系,动用了州长的权力,在几分钟内就重新拿到了幼儿园申请资格。而这位妈妈在小红书里想要表达的观点是:这个时候权力才是最高效的手段。


程序正义下的非正义结果

从我的视角来看,如果单从「程序正义」的视角来看,我认为这位妈妈存在「瑕疵性」。

我:她破坏程序正义在先,因为他们没有实际搬到那个区域,这种提前的行为要看在德国的「合规性」。如果德国认为必须要确定在一个地区定居之后,才能申请幼儿园,那这就是在破坏程序正义,因为这一套在中国可以,但是国外不一定行。

朋友则认为,程序正义并不能带来正义结果,那么程序正义还有必要存在吗?

朋友:那实际情况如果是,如果他们不这么做,他们孩子就上不了幼儿园,因为他们所在的城市根本不会因为婴幼儿人数的增长而扩大修建。所以如果程序正义了,孩子就没有学上了。在这种情况下,程序正义还依旧重要吗?

我觉得这里有一个很值得讨论的点,即程序正义是导致结果的原因还是结果——这不是一个文字游戏,而是逻辑问题。简单来说,如果程序正义是导致结果不正义的原因,那么程序正义的合理性当然值得被质疑,比如绝大多数的孩子都因为这样的程序正义「没有学上了」,那这个时候要考虑的是德国这个整体的职能问题;如果程序正义是结果的结果,「孩子就没有学上」是一直存在的问题,所以需要程序正义来维护这种资源稀缺的公平性,即大家都可以在同样的程序正义下公平地获得上学资格,而非行使特权。

要把这个问题搞清楚,就需要回到这个案例里思考另一个至关重要的问题:

我:她的孩子上不了学,是因为别的孩子利用不公平的手段占用了她的资格吗?

赛道一:我这样做是因为我不这样做你也会这样做

这依旧不是文字游戏,而是一个最为常见的换赛道方式。

朋友:不排除有这个可能。因为如果他真的可以让这个州长打个电话过去就能让他得到,那其他人 maybe 也可以?

当你在跟一些人聊观点之所以很「累」的核心原因,是因为对方在无时无刻地扯出新的假设——万一这个妈妈不这样做,别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抢夺她的资源;万一因为砸窗之后导致乘客蜂拥出逃,导致踩踏,那砸窗通风就变成了悲剧……

凡假设,需证据。这便是你拿起奥卡姆剃刀剔除假设的核心主张,在没有证据证明假设存在时,那所有的假设视为不可能发生,使讨论回到主题本身,而非讨论假设存在性。

我:假设有证据吗,还是单纯的推测?如果推测没有依据,那这些都是需要从理性的视角给剔除的,否则就变成了我怀疑别人要侵占我的权益,从而我先做了那个侵犯他人权益的行为,这件事情破坏程序正义并不会因为「推测」而变得合理。

在利用奥卡姆剃刀的过程中,往往就会发现发生问题的,并不是在事实层面,而是在每个人对于事实认知的偏差层面。如假设已经在当事人的世界里完成了自洽,那也没有修正的意义,就像小红书的这位妈妈,她已经认定自己的行为是合理的,且找到了最高效的方法,你再跟她理论过程的合理性没有意义,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结果层面的合理性」。甚至她会用结果的合理性倒果为因地解释自己的行为也是合理的。


用结果质疑程序正义的合理性

刚才上面呈现的是第一种逻辑谬误,以结果的合理性来覆盖个体行为的非合理性。即我得到了我想要的结果,无论我用的什么手段,因为我是在争取我的权益。类似的事件,比如在地铁里面怀疑自己被偷拍,而抓着「嫌疑人」不放,以直接定罪和公开审判的方式迫使对方认罪。当行为越不合理,就越需要一个「合理」的结果来覆盖行为中的瑕疵甚至是对他人的侵害。

当然,这件事可以埋怨德国政府的「死板」,他们不愿意花时间去具体调查当事人决定搬家的事实和时间差的现实考量。所以现在需要追加一个条件,就是先将「人情味」这件事从事实里面暂时剥离,从逻辑和理性的角度重新讨论。

朋友:在政府不去解决或者故意不解决这种真实需求的基础上,把矛盾转移到百姓自己身上?这种也必须符合程序正义?如果当地的州能够有多一点的幼儿园,这个问题是不是就能解决了呢?

赛道二:这不是个体问题而是环境/社会问题

一般来说,诉诸权威后,事实讨论就会变成像是被强行噎了一口屎一样,因为大家都知道权威导致的事实很难改变,比如国家整体带来的时代性缺陷、社会资源稀缺导致的不公平等等,所以对应这种赛道,最好的方法就是「限制区域」。比如:

我:这是两件事,政府是否安排足够的幼儿园,和现在幼儿园资源稀缺大家都要排队,但是现在大家都在排队,这件事本身是程序正义的一部分。在资源明显稀缺的情况下,政府是暂时利用规则保证形式上的公平?还是放任社会进入丛林法则大家互相撕杀获得稀缺资源?

环境/社会问题确实是导致一个个人做出某种行为的原因,但这个原因并不是「豁免权」,我举一个极端例子:

我:国家行为的不合理性,能够覆盖个体行为的不合理性吗?因为国家没有让就业率提升,你因为没钱吃饭去抢劫杀人,最后定罪的时候你可以以「这是国家不好」作为罪责的最终豁免吗?

将一个个体行为,用一个更大的可以包含其行为「可能性」的环境/社会问题不合理性,来评价个体行为应该被允许的「合理性」,其本质和中国式哲学里,只要我证明你的 A 是错误的,那我的 B 就是正确的,是一样的逻辑。所以往往这一类人很善于用这种将个体藏匿于大前提的行为,来喂屎给别人吃,同样的还有:

  • 诉诸主流:认为某件事为真,是因为大多数人相信其为真;
  • 诉诸荒谬:将对手的观点以荒谬的方式表现出来作为攻击方式;
  • 诉诸传统:认为某件事为真,是因为很显然一直都是这样的;
  • 诉诸同情:谁弱谁有理;
  • 诉诸怀疑:我觉得这件事听起来不可信,所以一定不为真;
  • 诉诸匿名权威:引用来源不详的专家、研究或某一群体的观点,以其为真;
  • 诉诸仇恨:因个人偏见而无视他人观点;
  • 诉诸常规:因为常见所以为真;
  • 诉诸宗教:在论证或讨论中,引用宗教信仰、教义、权威或传统来支持或反对某个观点或主张;

外归因深渊

利用权力获得教育资源是不是破坏程序正义的行为,这是原本大家在讨论的命题,但随着层层加码和赛道切换,它已经变成了一个对于社会环境、政治不公平的话题讨论。那么这个妈妈利用权力获得教育资源的行为,要分两说,一是她一开始被退回的申请资格已经是实际失去的资格,她必须要重新与他人进行公平竞争重新获得,那么她后面利用权力交换换来的资格,是破坏程序正义的;二是她一开始获得但被退回的申请资格,原本就已经属于她,只是因为政府流程问题,导致她没有及时得到,所以利用权力交换重新获得这个资格,是在她的合理结果以内,只是行为本身存在瑕疵。

当然,这两种看法没有对错之分,只是看你站在了哪一个视角进行分析。

但是现在,她想用公之于众的方式,获得大家对于自己行为的认可,但招来的却是大家的羞辱和质疑,认为她利用这种权力交易换来的申请资格是不合理的,那这是她必然承受的代价,除非她接受这个代价,而不是再一次把所有事情再次外归因,比如外归因给政府的不合理性。

朋友:如果这个程序已经不正义了,那我也只能按照非正义的解决方式去做。那这个事情的起因不就是因为德国没有更多幼儿园导致的么,那这个客观事实为什么不能算外因呢?

赛道三:无限外归因

我:这个逻辑链存在一个问题,就是倒果为因,是因为这种幼儿园申请的制度导致了大家入不了园,还是正是因为资源稀缺,所以才需要这样的程序正义保证大家在入学时是公平的?

外归因最大的问题,是覆盖了当事人行为发出时的「认知」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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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实 A 引发的认知 B 在发生偏差后,导致了偏差行为结果 C,外归因就是将 A 和 B 混为一谈,将他们认为的外部环境当成了引导结果 C 的根本原因。一些外归因是用来逃避责任的,例如职场里常常遇到的那些一到关键时候会认为一切错误都源自于别人的人;而另一些外归因是用来逃避自我审视的,例如将原生家庭作为自己不幸的最终解释权,用原生家庭掩盖了自己应该做出改变和「长大」的责任,用来作为伤害他人甚至自己的借口和依据。

我:因为外归因不解决问题,比如我们现在把这个妈妈做这样行为的方式诉诸主流,认为德国就是这样一个排外的社会,那这个外归因显然是我们无法做出改变的,那外归因就变成了我们继续做破坏程序正义行为的合理依据。

一旦外归因形成依赖,就会发生将自己困在一个无法定位自己的深渊之中。因为外归因的因本身是没有锚点的,外归因也会做出相应的调整。比如失去原生家庭的架构、被清理出局、在规则中被人淘汰,当这些人失去了外归因的部分,也等于失去了因而存在的行为与动机的合理性,没人再相信他们的行为,以至于彻底迷失在深渊之中,见人就说这个世界对自己多么多么不公平。

所以这也是我认为理性重要的原因之一,因为它是服务于主体性的:

  • 事实 A 需要我们客观多视角地进行分析;
  • 认知 B 需要我们理性地看待自己;
  • 结果 C 需要我们进行复盘和反思,避免用外归因的方式进行覆盖解释;

外归因是切断了对认知的重新探索,直接挂靠了事实和行为,认为所有导致自己行为出现偏差的,都是事实(外归因)。


我认为有一个核心还是得在最后说明:若个人觉得「没有问题」,那就跟跑代码一样,既然能运行就不要纠错

这次文章里也有几个值得被反驳的点,例如:

  • 制度缺失实际优先于个体行为;
  • 程序正义未必能够实现事实公平;
  • 权力介入可能是唯一的解决方案;

这些话题下次在聊,也刚好是自由意志和宿命论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