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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哲学和社会观察的博客,内容有深度。作者很喜欢莫比乌斯带,对占星和塔罗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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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书的作用

2025-06-18 14:00:00

「装牛逼。」

「你,出去,在走廊罚站!你读书真的是读到牛屁眼里了!」刘欢喜老师咆哮道。

这是一则 2024 年被保存在草稿里的「小品儿」,这他妈是什么短拍笑话啊……

充满新鲜感的死亡

2025-06-18 11:00:00

昨天发布了条频道,记录了我对死亡的「麻木」。

每次爸妈出门,特别是远门,都会特别给我说一次他们购买的保险凭证放在了家里什么地方。我每次也就当接受一个消息一样,内心毫无波动。死这件事情,特别是亲人去世这件事情,我不能说是麻木,而是我知道它会需要按照怎样的流程去运作。所以死亡到最后是一个物理且机械的事情,机械到他们会在火葬场门口直接购买「打包服务」,从租赁灵堂,到搭配什么花圈,死者穿什么衣服,都是在当下的流程罢了。

前几天和家里两只狗上学的狗学校老板,聊了聊动物殡葬这件事。和人的离世一样,其实当下正在经历的死亡是非常突然的,并没有那么多强烈的仪式感。送去火葬的宠物,要搭配什么鲜花、焚化用品,其实都是「别人说了算」,因为那个时候主人只能直观地感受死亡这件事。而对于死亡赋予意义是在一切都归于平静之后,才会花上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的时间去不断地叠加和构建。

也是因为养狗之后,我对死亡的麻木稍微动摇了一些。

比如前几天看到一个关于狗的故事,一只罹患绝症的狗被建议进行安乐死,但是主人还是带着他去了海边,让他最后在他最喜欢的海边疯跑了一次。最后狗大喘了三口气之后就在沙滩上睡过去了。之前录过一期播客,如果人生只剩下 24 小时,老婆说她想我陪着她去京都的鸭川边上呆着,最后靠在我肩膀上睡去就好。


我试着回想了一下,我到底是从哪一刻开始对死亡如此的淡漠,或者说这就是与生俱来的「能力」?

我爷爷在我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去世了,那天我穿着拖鞋在楼下和小伙伴玩,被爸妈叫上楼时,我还穿着那双不合脚的大号拖鞋。爷爷是在晚饭后离世的,他吃下一碗奶粉兑稀饭之后,说自己有些头晕去躺了会儿,接着他开始呼吸困难,在打了一个长长的「嗝」之后突然离开了。我听着大人对每一个陆续来访的亲人复述这段经历的时候,看着他们不停流泪哽咽,我自己感觉不到一丝难过。

我很不喜欢那个房间,不是因为有人去世,而是奶奶用煮白醋的方式「杀菌」了房间。我很讨厌醋味,或许也是那个时候留下了对醋的反感。接着,我在沙发上睡去,大人们去忙殡仪馆的事情。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我独自躺在沙发上直愣愣地看着爷爷去世的房间,他的黑白照片已经被挂在墙壁上,我看那张照片入迷,看到了我爸和我小叔的脸——我当时还在感慨,他们真的长得好像爷爷。

这是我人生第一次经历亲人的离世,我其实也有不舍,我也很喜欢我爷爷,但就是无法为这种死亡赋予过分的意义和不舍——死亡就是死亡,意味着他断了气失去了生命体征。所以到最后摆灵堂、焚化、入葬的所有仪式我都像是失去记忆一样。

我高中的时候,一度怀疑是我出现了应激反应,主动将这段记忆切断了。我后来还向父母证实过,我在爷爷去世的时候确实没有哭过,但我又确实喜欢爷爷,比如他手把手教我写字,和我一起花一下午的时间研究暑假生活每一道趣味题……


过了 30 岁的某一年,我跟妻子在同一个月相继被救护车拉进了医院,那是我第一次直观地面对死亡气息。在浴室昏迷的妻子无法回应我时,我抱着她痛哭了好一阵,但又立马切换了心态,镇定地拨打 120,在急诊室准备办理 ICU 和入院的事情,医生给了我一沓需要签署的文件,让我在知晓后挨个签字。几乎所有在 ICU 门口的人,他们都是抓瞎地乱签,而我在认认真真阅读。急诊护士还觉得纳闷,问我有什么顾虑,我说我只是在根据上面的内容思考我要如何处理「最坏的结果」。

妻子出院后,没过一周,我进了医院。昏迷并进入谵妄三天。那个时候妻子也在思考「最坏的结果」。

因为这个经历,我对死亡更麻木了,麻木到我怀疑是不是脑子出了问题。

这种麻木是直观的,比如最开始我提到的父母给我说保险放在他们家什么位置,我只是在脑子里设定了一个可能会被随时启动的 SOP——如果他们在旅行途中离世,我要按照什么流程去办理保险申报。

我当然不希望他们出事,但我时时刻刻都做好了他们出事后的准备。

很久之前,前助理的妈妈在跟姐妹出行的路上发生了严重车祸,她当着我们的面接到了这个电话,在挂上电话时,我们让她放下手中的工作马上去医院处理,也顺带问了她妈妈的情况。她离开之后,我跟我妻子沉默了一阵,同时说出了一个很冰冷的结论:「还不如死了,半死不活拖着太麻烦了。」

或许这是一种对别人死亡的冷漠,但就算是我的父母,我也希望他们如果不幸发生了车祸,宁愿就此殒命少一份痛苦,也不要拖着半死不活的身体渐渐在众人的目睹中失去「人」的属性。


昨天的那条广播,有朋友在下面问我:

麻木的是对自己毫无意义的人死亡,对自己极具意义的人死亡,会不会有种新鲜感?

𝒴𝒶𝓉𝑜𝓊𝓃𝑜𝓃𝑒𝓀𝑜

我觉得「新鲜感」这个词非常妙,它不是对死亡不敬,对我而言更像是对死亡唤起某种「意识」。但我对死亡的麻木并不是因为觉得对方「毫无意义」,而是死亡本身「毫无意义」,就像陈丹青所说的,它就是一个极其无聊的物理过程。所以我极尽可能地为死亡赋予意义,中国人常用的是「死者为大」,但我却毫无这个意思,或许是因为法学出身,我对死亡和犯罪的理解是一样的——它必须有因果链存在,而不是用死和罪来抵消所有的瑕疵和无罪推论。

现在回想起来,为死「赋予意义」就是我有一段时间被家里人怀疑有精神病的根本原因。我在自己偷偷写的小说里,有大量死亡的桥段,甚至有一些是用细节展开的方式描写谋杀、致死和死亡的过程。

我写过一个官能小说,里面只有死亡这个元素,就是一个恶魔和不同人签订契约,他们可以利用这个契约做任何事,但他们要付出的代价就是在一个周期之后必须付出自己的生命。但还有侥幸的人,利用契约在得到东西后开始躲藏逃避违约责任。于是恶魔找到每一个违约的人,开始用他们最沉迷的方式制造死亡。

其中有一个喜欢玩 SM 的女人与恶魔签署了让丈夫净身出户离婚的契约,在一场 SM 游戏里被玩到高潮的那一刻,才意识到对方是恶魔的化身,她死在了最高潮的那一刻;还有一个和恶魔交换,让感染自己艾滋病的炮友受尽折磨后,自己想要逃脱违约责任,被恶魔抓到,在一场欢愉的性爱中结束了生命,而恶魔在他耳边的最后一句话是:「你以为杀了他你身体里的病毒也会跟着消失吗……」参与破案的警察意识到,这是一场「协议谋杀」,而自己也曾是与恶魔交换过掩盖自己罪行的签署者。

这就是所谓的「新鲜感」,为死亡赋予足够多的意义。但对于很多人而言,这又是另一种极端——即对死亡的漠视——或者说是对「死者为大」这个基本哲学的根本冲突,因为死就是死,这个世界上只有「死得其所」和「死有余辜」两个选项。


死亡是极其无聊的,除非被人赋予了意义。相对应的,生也是极其无聊的,因为人们穷其一生努力地为它赋予意义,而没想过生命本无意。就像我爸妈每次出门前对我说的那些像是“交代后事”的话,想要传达的其实永远是那句“无论如何,好好活着”。

当生被赋予越多的意义,死才显得那么的可怕,因为它会让一切的意义都归咎为零。但如果生命本无意义,而当人们意识到从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在等待死亡时,那将不再是归零,而是意义被定义的开始——比如,我活在了我留下的某部作品里。

只有意识到生命本无意义,才能赋予它任何意义。

心脏于第 21 天即出现,到第 30 天左右心搏开始出现,从此再不停止,直至死亡。

陈阅增《普通生物学》

讲道理?还是讲故事?

2025-06-17 11:54:21

我算是一个很爱「讲道理」的人,特别是我在没有刻意地「收集故事」之前,我会把很多具象化的故事归纳成抽象的道理,从而在记忆中进行归类。

举个例子,我小时候被丢到过很多阿姨中间,当故事的见证者,阿姨们很喜欢我,因为我是一个非常合格的聆听者,久而久之我也摸索出她们索取关注的套路,比如她们在什么时候会潸然泪下,什么时候又需要我作为一个观点的「反驳者」,提出质疑和否定,好让她们故事里的「但是」转折。

于是,属于这些阿姨精彩的人生故事都被我冷冰冰地归类了。

讲道理很容易发生在「你说的我都懂」和「你说的我不想懂」的状态里,越是独树一帜标新立异地区隔自己与群体,就越容易将道理变成覆盖故事的手段,用词来最快地理解世界、甚至是把世界掰回到自己的认知体系里。

所以当我过去向人讲述我正在创作的小说时,总是会扯到那些「现实意义」,也就是小说最后想要告诉读者的「道理」。这个过程非常令人着迷,因为讲道理就意味着「我能看到更透彻的世界」,以此来证明自己不属于群体会独立思考。每当被人追问能不能用一句话解释自己的故事在讲一个怎样的故事时,我就会卡在一个尴尬的场景里——我竟然没办法用简短的一句话说明故事里的主角、遭遇的矛盾和他想要达成的目标。

因为我花了大量的时间去追求那个所谓的「现实意义」,而这个现实意义竟然不是主角告诉读者的,而需要通过我这个精心创造那个美丽新世界的局外人。


既然大家都不爱听道理,那道理讲给谁听?

如今人们可以轻易地在互联网上发表自己的观点,甚至一些观点渐渐成为公共认知之后,「讲道理」开始和「爹味」画上等号。这是一个双向标准,当被宣讲道理的人根本不接受宣讲、不赞同观点、甚至不喜欢对方的情况下,都可以被认定为「爹味」,讲道理只是其中一个最为直观的表象罢了。

反过来,正因为讲道理是一个表象的评价,它也可以用来覆盖所有的「观点输出」,只要主观上不喜欢对方的观点、存在矛盾,或者就是单纯地不喜欢,也可以把除我以外的观点输出都视为「讲道理」。

这个时候再来拆分小标题的内容,不是大家不爱听道理,而是大家可以随时定义他人的行为,所以这件事根本没办法聊,除非真的能彼此客观理性地聊观点,而非先用主观评价覆盖对方所有行为。

但是不可否认的是,讲道理有的时候又是必要的。

我家以前召开过一次「家庭会议」,是老太太想要去养老院的决议。想去养老院是老太太自己提出的,但家庭会议围绕的是去了养老院以后的「道理」。我爸、我小叔和我姑妈一起给老太太「讲道理」,内容非常简单粗暴——即去养老院的好处与坏处,以及做出这个决定后,老太太个人需要承担什么责任,而不是最后用全盘否定的方式,因为过得不愉快而怪罪所有孩子是他们把自己丢进养老院的。

老太太大多数时刻是非「理性」的,她会习惯性地情绪裹挟和道德绑架自己的孩子、孙子,所以当她不得不为自己的决定认清事实、看清楚道理时,她的所有可能用来道德绑架的后路都被切断了。

我相信有人会觉得这是一种「不孝」,因为一旦开始讲道理,就必须要回到就事论事的层级,而把所有的事情都讲清楚了,原本的情感纠缠、道德绑架的关系也会变得理性和「不近人情」。


故事里的道理,和道理背后的故事

做电视节目,特别是谈话类节目,主持人更希望受访者是用「故事」代替「道理」。比如与其让受访者讲述他认为什么是努力,不如让他聊聊他为今天的这一切做出过哪些不被他人看好的努力。

也就是说,主持人在问问题时,本身要引导的也不是道理,而是道理背后的故事。而观众要看到的并不是道理本身,而是一个能够引发共鸣的故事,引出的一个大家都有各自理解的道理。

「年轻人不应该熬夜,因为这正是需要大量皮质醇的年纪,保证睡眠也可以保证年轻人在进入中年之后的激素水平稳定。」

「我身边有很多一进入 30 岁就突然感觉到疲惫和睡眠紊乱的准中年人,很多人向我抱怨他们熬不起夜了。」

上面两句话,你能明显感觉谁在讲道理,谁在用故事引出可以被进一步发问的道理。

讲道理的观点是极容易被反驳的,因为讲道理本身很多时候也是建立在对其他观点否定的基础之上的。如果用做电视节目的逻辑,其实政论节目反而需要的是「讲道理」,因为只有这样才会进一步引发观点上的冲突。

讲故事并不是靠「观点」来建立信息可信度的,而是用情节的可代入性,让接受者理解遭遇、冲突以及从自己的经历中寻找命运相似的部分。

这两种模式用哲学的角度来理解,即:

  • 讲道理是柏拉图式的,认为真理可以被发现和表达,万事万物是可以被逻辑解析的;
  • 讲故事是尼采式的,认为真理藏匿在神话与隐喻之中的,万事万物可以是非理性的、甚至是感性且具象的;

简单来说,柏拉图认为真理是一个一个对世界拆解后的「道理」,人之所以不能熬夜,是因为熬夜会导致身体机能损害;而尼采认为真理是「故事」背后的隐喻,人在睡眠的过程中,是最接近自我的时刻,梦境即现实的反馈,也是未来的预言。(大部分的中国故事,也是通过这种含蓄的方式来表达道理的)

这一点也很符合尼采的整体哲学观,他认为美来自于人性在面临困难、矛盾甚至是死亡那一刻迸发出的耀眼光芒——即人才是故事的主角,而故事才是道理的承载。

  • 故事里的道理,并不在乎故事背景,而在乎的是最终要呈现怎样的道理;
  • 道理背后的故事,将关于道理的定义交给读者,让他们为每一个故事的背后理解一个属于自己的道理;

故事里的人,和讲故事的人

就此,「讲道理」和「讲故事」分道扬镳,道理在寻找世界真理的确切答案,而故事在不停挖掘故事背后那些令人动容和思考的闪光点。

我以前潜入过一个「写作课程班」,想要看看他们在用怎样的方式营造收费点。所谓的写作课程班,其实就是在「教人如何写作」——等等,这不是人与生俱来的能力吗?每个人都有表达能力和冲动,只是用了不同的载体来释放表达欲而已。

所以课程班的前期一直在不停植入「为什么要写作」的概念,从心理上做好写作的准备,以至于他们每天在一起讨论的也永远是「要准备什么」,心态上的、构思上的、灵感上的、设备上的等等。在讨论准备的过程中,就难免会进入我最开始提到的「现实意义」的讨论和幻想,因为「现实意义」并不是一个马上能看到结果的东西,所以关于它的幻想可以赋予更多的不切实际的、宏大的、甚至是类似白日梦的部分。

第一个收费点出现了——既然大家都沉迷在讲道理的乐趣中,那么只要这个时候有即时反馈的出现,就会促进这种幻想的现实意义。于是,付费订阅服务后写作小组会每日或每周发布「主题」,大家会围绕这一个主题进行创作,一旦落笔生花,群体就会形成互相孤立和正向反馈的状态,会让这种群体效应给予个体更强烈的反馈。

但如果我们从这个框架里抽离出来,你也可以随便想到一个词就开始表达你的想法、回忆童年、构想未来——这就是写作的本质。但因为有了前序的气氛,特别是沉迷在「现实意义」的追求和迷幻之中后,这种最基本的「马上动手去写」也赋予了强烈的仪式感和使命感。所以其实付费的并不是这个每日或每周发布的「主题」,而是当有人可以见证自己关于写作的「现实意义」。就算没办法再坚持下去,这个「现实意义」仍然可以成为「精神干粮」一样的存在。

我后来被这个「写作课程班」退款清退了,原因是我总是不按照「主题」创作,甚至有的时候是我在操纵主题,我提出了「想写就写,为什么要等待主题发布」的观点,强行开始讨论写作的「现实意义」是写,还是思考为什么要写。这是后话了。

每一次发布主题,我都会好好品读这些参与者的作品,绝大多数人都在写自己的故事,回忆、道理、一次经历、或是日记。这和他们一开始讨论的那些「现实意义」毫无干系,他们认为写作不仅仅是记录自己,也是为了与他人链接,但是他们的故事永远在讲自己的故事,这些故事或干瘪或细节,但那是他们的故事,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的交流,就像各自去舞台上跳一段独角戏一样,台下坐着的也不是观众,而是另一些正在幻想自己下一个上场应该如何跳舞的演员。

如果延展一下尼采的观点,故事的灵魂是故事里的人,而不是谁正在讲故事。


先有故事,才有所谓的现实意义

强调一下,我并不觉得「讲故事」和「讲道理」之间存在对错之分,可能全文唯一嘲讽的是那个所谓的「写作课程班」,因为他们把一个最简单的关于写作的内核——「这就去写」,包裹在了一个复杂的、利用群体效应的商业内核里,且还做得漏洞百出。

讲故事是有方法论的,人-矛盾-动机-选择-结果,按照这个模块讲故事,并不会出现公式化的故事结构,反而会增加人们对于故事的感知。

  • 人是故事的主角,所以先用「一个代表性故事」介绍人;
    • 比如我之前在频道提到的一个案例:「他是一个 gay」和「他是一个警察世家的深柜」;
    • 「他有一次出轨被抓奸了」和「他出轨了兄弟的老婆,被发现后被兄弟切了鸡儿」;
  • 矛盾和冲突是剧情的骨架,如果平淡无奇,那还要什么故事?
    • 接着举例,这个「警察世家的深柜」最近被妻子发现出轨,妻子意识到丈夫出轨的是男性,所以妻子正在联合闺蜜设计抓奸;
  • 动机是角色在面对冲突时做出的思考,如果他觉得就这样吧,那就没有后面的剧情了;
    • 丈夫意识到自己的行为暴露,想要扭转事实,避免自己被抓奸,也避免自己是深柜的事实在警察世家暴露,所以他决定利用自己的反侦查能力设计妻子;
  • 小说里的「选择」大多数是角色必须要面对的,就像剪掉炸弹的哪一根颜色的线一样;现实的「选择」有很多情况是主角被迫选择的,或者是不得不这样做,但这也是一种选择,因为人不会选择对自己不利的选项;
    • 丈夫利用妻子得知自己出轨的事实,便开始反向利用这个结果,故意在手机上留下各种与「女性」出轨的证据,让妻子觉得丈夫出轨的对象并不是男性,而是「女性」,从而保住自己在家族里的名声;
  • 有的时候讲故事并不一定要结果,因为结果反而是值得大家讨论和再次引发话题的点;
    • 至于我在 Telegram 频道提到的那个「警察世家深柜」的故事,暂时告一段落,留下悬念至少我还会想要继续跟进这个剧情,或者说它就可以顺势得出一个「道理」,有时候将计就计未尝不是好事,利用煤气灯效应可以保住真正的秘密。

有的时候,故事不需要结论和道理,比如我在《带着答案提问》讲了自己妹妹与她父亲相处的故事,有朋友里得出了自己以后教育小孩子要避免这种模式的「道理」,这或许才是现实意义的部分。

先有故事,才有所谓的现实意义。


我能写什么?

今天这篇博客,是因为这两天有人在 Telegram 私信问我,他问的问题很简单——我能写什么?本着解惑的流程,我还是问了他「为什么要写」,他反而没有跟我绕弯子地讲述他认为写作的现实意义,而是觉得自己有表达欲,但不知道写什么。

我问他是否试过「主题词」的逻辑,他觉得那些不是他想写的主题。那什么才是想写的?他想讲故事,自己的、身边人的,或是想象出来的,但又害怕讲故事没有「道理」的部分不会让人引发共鸣,于是我简单地回答了他之后,决定用今天这篇博客正式回答他的疑问。

问题不在于讲故事还是讲道理,也不在于讲故事的意义,而是在于故事本身,那些真实的、非刻意表演的、经由自我沉淀的,就是故事的血肉,而道理或许就是一句鞭辟入里的台词罢了。

尿地盘

2025-06-16 11:00:34

上个月去日本休假时,在民宿的电视上登录过 YouTube 和 Spotify 账号,临走时忘记退出登录,于是被下一个入住的客人蹭了会员。

起初我还觉得没什么,直到我意识到这个人在我的两个账号下看了各种韩国综艺、听了很多我一般不会听的歌手的音乐,最终还把我两个账号的智能推荐也搞乱了,我才退出了所有账号,开始不停播放自己喜欢的内容,把智能推荐给「复原」了。

我虽然不是个有强迫性洁癖的人,但是在这件事上我非常洁癖,洁癖到我甚至想要注销这两个账号重新申请重头使用。

我把这样的行为称之为「尿地盘」。与之类似的行为,比如有些人会在入住酒店当下,就把自己所有家当铺展摆开,每一件衣服都要挂在酒店的衣柜里、桌面上要放满自己的物品,以宣布这个空间是自己所有的;还有一些人在入职某个新公司时,会在自己的工位上摆满公仔、盲盒娃娃、植物等等,用这种方式在一个陌生环境建立一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所谓的「尿地盘」,更像是在一个陌生环境构建一个能够给予自己安全感的空间,或者说,尿地盘指向的是「不安全感」吗?


电线杆和人心

先说一个「尿地盘」的极端例子。是我收集的一个案例。

男女朋友时期,男方很喜欢和陌生人进行视频性爱,甚至有的时候会将女方赶出房门外,以追求刺激。有一次,男方以心情不好、压力很大为由,拒绝和女方交流,将女方赶出卧室,好让自己在书房与其他女性进行视频性爱。女方在客厅听到了全过程,甚至自己的妥协也成为他们性爱刺激环节的一部分。比如视频性爱的女性会以阴阳怪气的语气说「姐姐很懂事,也希望能和姐姐一样得到老公的爱」的方式言语刺激男方和雌竞女性(女方在卧室门外听到了这一切)。

这件事情之后,两人虽然继续保持情侣关系,但女方开始有了非常强烈的「尿地盘」行为。我们建议过他们搬家,通过这种方式来重新构建两个人的信任关系。但事实上,这件事几乎不可能翻篇,每一次吵架他们都会回到这些旧账一翻再翻。虽然每一次嘴上说着「都过去了」,但事实上这件事根本不可能翻篇,因为那个发生过视频性爱的卧室,无论怎么尿,都有其他人入侵过的事实。

但换个角度,如果两个人一直保持在这样的空间生活,其实又是一种方向的道德绑架资本,比如因为发生过这件「对不起自己」的事,所以就可以一直以「我在这个空间会想起那件事」来迫使男方长时间保持低身份的负罪感,从而获得道德绑架的资本积累,且是人为地不想去「解决」这样的不平等。

人心是拴不住的,但如果把人拴在了电线杆上,不断地「尿」电线杆,是否也意味着人心被束缚在这里?「尿地盘」并不一定跟安全感有关,也有可能是当事人知道,在这样的空间里,他可以一直获得某种上位者身份,从而掌控整个空间以及进入空间的人。

举个例子,一些人甚至会要求访客要换上全套的提前准备好的居家服,才能在自己家里自由活动。


边界感和程序正义

不知道你是否有这样的经历,当你自己一个人在书房玩游戏时,其实会本能地「藏着掖着」,比如有家人、另一半端着水果饮料进房门时,你的下意识动作是想「躲藏」,比如点开浏览器开始假装忙别的事,或是停下手中的事情,让「偷」的行为下意识地出卖自己。

其实根本不用躲藏,因为对方早就知道你在做什么,但你还是会本能地躲藏,甚至是出现短暂的负罪感,然后再重新进入到玩游戏的状态。

除了我在 Telegram 频道提到的「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引起的「偷的快感」和「掌控欲」,还有一个至关重要的点,是所谓的「边界感」。哪怕是我这样和老婆之间彼此尊重边界感的亲密关系,我们也会被下意识的动作给出卖。比如我在书房玩游戏,她因为做了一串好看的首饰想让我欣赏时,我也会第一时间停下手里的工作,将游戏界面覆盖在浏览器之后;或是她正在编撰一个我一会就可以看到的朋友圈,但在编撰工作时,她并不希望我看见她在做什么,会因为我的靠近本能地侧过手机。这不是不信任,而是「这是我的个人时间」。

但我们彼此都知道对方在做什么,因此不会去强行打扰和入侵。

边界感往往是通过「尿地盘」来划分清晰的。举个例子,家里的两只狗常常在家里追逐打闹,但小狗一旦跑回自己的栅栏区域,大狗就会停止追逐,并主动拉开距离,等到小狗跳出栅栏继续游戏,这个区域就像是两只狗玩耍的「安全词」。在人的世界,边界感本身没有标准,但一定有一个彼此能够心领神会的「安全词」,但是大多数人会认为这个「安全词」是在拒绝对方,从而伤害对方,而拒绝甚至一再妥协。于是,就上演了各自「尿地盘」的剧情,比如家里的某些区域是对方不准碰触的,甚至有些关系里他们的衣服、碗筷、床铺、作息都是完全独立运作的系统,从而维系那个所谓的边界感存在。

然而,这个边界感也是不可能存在的,因为没有那个「安全词」,他们随时可以入侵对方。举个例子,「我先想一想」对我来说是安全词,意味着当下我不想争论这件事,但我一定会在想通和理顺逻辑之后,给出一个完整的回应,再继续讨论。但当有人这样对我说时,我也会认为他是需要停止争论,然后在一段时间后给出回应。但事实上很多人用这句话作为了逃避的借口,一旦追问就变成了我在咄咄逼人,入侵了对方的边界。

所以到底是「安全词」还是「拒绝交流」,这又是另一个需要两个人讨论清楚的边界,否则就变成了两边不断「尿地盘」而拒绝面对核心问题,最终变成了对立局面。


存在性尿地盘

多年之前,我很喜欢带着电脑去市图书馆公共自习室写东西。公共自习室就意味着每个座位没有「所有权」可言,但这里面又有一些墨守成规的规则,比如某几个「学霸」会形成巧妙的平衡,他们彼此分享着一片区域的固定位置。但也难免会有「新手」入侵这样的规则,因为坐了其中一个人的位置而发生争执。显然这些要求「所有权」的人并不占理,所以他们只能通过更加内卷的行为,比如在图书馆开门之前就已经排队入场,为了抢占自己的固定位置。

推而广之,每年苹果有两次发布会,发布会之后就会出现各种「骂战」,冲突意味着流量,所以在 V2EX 上面也会出现各种摆谱当道和以观点覆盖事实的争论。他们把主动维护苹果品牌调性的人,称之为「果粉」甚至是「果蛆」,以此来引发骂战。往往对品牌有强烈归属感的人,会对「新粉」的观点有强烈的敌对情绪,认为他们根本不能理解品牌的意义和价值。引发这群持有苹果「心理股权」的人的心理,就可以引发流量。

很多人认为,谁在这个位置待得越久,谁对一个品牌的忠诚度越高、使用年限越长,就意味着他们越有「话语权」。但实际上他们对这些原本属于公共领域的空间、产品没有任何的决定权和所有权,所以仅有的「话语权」就变成了强烈的权力体现。甚至「话语权」会变成「所有权」的体现,反而用来否定他人的观点、甚至是覆盖事实。

继续拿公共自习室的趣事来说,我就见证过一个「新人」抢了「老资历学霸」的「专属位置」而发生的争执。老资历之间本身也形成了微妙的乌合之众,是为他们通过区隔自己与其他人的「学霸」身份,所以因此获得了「上位者」身份,他们联合起来指责那个不懂规矩的「新人」。那个新人也不是什么善茬,咬着「公共自习室禁止占座」的程序正义回击对方一群人。

因为是群体对个体的攻击,很少会有人参与其中,于是我做了那个坏人,我帮着「新人」说了话,认为他提出的点是合理的,除非他们可以证明自己是花钱购买的座位,而且这里是自习室,让他们保持安静。对方见新的敌人加入战斗,也对我进行了讨伐,讨伐的当然还是围绕着「老资历」的话语权。他认为我提出保持安静这个点是无效的,因为我带着电脑来自习室根本就不是学习的,他们才是真正学习的人。

见他们上套,我直接说出了经典台词:「怎么,你坐在这个座位就能考上研了?」

自此,他们闭嘴了,后来我还去过一次,他们甚至都没有出现在那个公共自习室。

骂人的底层逻辑很简单,你无法否定「老资历」通过「尿地盘」建立起来的话语权,即你否定他们对于空间、资格、身份的所有权是完全无效的,因为他们仍然可以以「老资历」的身份通过证明别人是错的而证明自己是对的。要质疑的是他们「尿地盘」的行为本身,即「你尿那么多地盘,这些都不是你的。」

尿了那么多电线杆,到最后还是尿不到一个人的心里啊。


尿来的是空间,而不是特权。

需要说明一下,教人骂人是这个博客的「潜在功能」。

「尿地盘」原本是与安全感挂钩的行为,但随着对空间的宣誓权的确立,才出现了强迫他人遵守的规则,流程如下:

  • 首先因为安全感而尿地盘,以构建安全感的空间;
  • 通过尿地盘保持上位者身份,对他人进行控制和支配,以维系空间内的秩序;
  • 通过对空间的支配权,从而形成违反程序正义的话语权
  • 通过话语权强迫他人接受规则,甚至形成乌合之众对抗个体,以强化群体的归属感
  • 所以,与其争论对不对,不如从源头去破坏最初因为尿地盘建立起来的「安全感」
  • 就此,闭环形成。

从哲学角度,也来总结下「尿地盘」的行为:

  • 海德格尔提出的「居住」概念,指人通过「居住」与空间建立存在感;
  • 福柯认为,谁能控制空间,谁就拥有建构秩序的权力,即「空间与权力的关系」
  • 精神分析里的「客体关系理论」,指出人会通过控制「客体」的方式来控制关系,例如对一个空间的尿地盘行为,也是在借由对物的控制而获取对空间下关系的控制;
  • 一个值得讨论的疑问,通过时间资本建立的「老资历」是否拥有实际的或象征的「权力」?

对于尿地盘的人,无论为何而尿,也要尊重其他人的空间和边界感;

对于被尿的人,如何反抗,也意味着你拥有选择自己空间的权力。

禁不起测试的人性

2025-06-13 11:00:00

和前助理的事情终于落下帷幕,一直「放不下」不是因为有遗憾,而是陆陆续续共同朋友之间聊起这件事,每个人得到的信息再拼凑起来的时候,发现所有的东西都是矛盾的。不过我认同人是需要通过装逼和吹嘘来获得自己无法完全获得的存在感,而这种完全活在「幻想我」层级,即主体性最外层,靠他人评价构成的「自己」,就很容易出现行知不合一的情况——秋后算账时,就会看到各种有趣的「人设」。

举个例子,一些人的工作能力一直得不到肯定,于是他会对外宣称自己不是不想好好工作,而是自己有兼职赚 8000 块的能力,要不是因为自己太忙没时间,不然早就开始做兼职了;另一些行知不合一是体现在双标上,比如一些人从小在一个市侩的家庭长大,自己对家族里那些斤斤计较、相互算计非常厌恶,所以对于自己的付出也非常敏感,但当别人对自己付出时,他又不会斤斤计较,反而把这种「好处」占尽,虽然他主观上没有占便宜的心理,但潜意识却无时无刻都在复制童年从家族里习得的市侩。

局外人很容易看清楚局内的情形,特别是这种不自知的双标,如果没有一个反省机制其实是很难发现的。更多数的情况,是当事人并不觉得这有问题,人们用了一个非常含糊其辞、暧昧晦涩的词来形容这个部分——人性。

人性本身没有任何标准,甚至是随时可以调整的,它会因为社会关系、利益勾连、甚至是情绪回路而做出动态调整。

  • 社会关系:个体为了融入乌合之众,会放弃人性的部分而将自己驯化成向外对抗丧失人性的群体工具;
    • 例如文革时期的红卫兵,他们可以做出各种反人性反智的思考,是因为他们需要将自己融入乌合之众,避免自己成为被公开批斗抄家发配的对象
  • 利益勾连:但发生利益冲突时,人际、社会身份会被排在末尾,优先以利益作为参照行事,过程中可能会出现丧失人性的情形;
    • 例如多子女家庭在最后分遗产时,对于利益非常看重的兄弟姊妹会完全变副嘴脸开始相互攻击,他们放弃社会甚至是血缘身份,只考虑最终的利益获得;
  • 情绪回路:「大家的情绪很重要,我的情绪就不重要了吗?」
    • 个体与群体的关系可分成「我们」与「大家」;
    • 区分「我们」和「大家」这两种群体的形式,最核心的点在于是否尊重个体的观点、选择。而不是为了要形成群体,而放弃个人价值观层面的独立思考;(《感受即真理的人注定没朋友?》

人性的本能本就是测试的一部分

最近跟朋友聊起一件事。

他是个闲云野鹤的创作者,就跟种子一样,落在哪里都能发芽。他在这几年认识了一个合作伙伴,两人惺惺相惜、一拍即合便开始搞合作。合作的方式是创作者作为内容输出者,合作伙伴作为资源搭建和舞台搭建,同时也安排了合作伙伴的妻子参与到项目中,与创作者一同出镜完成节目录制等等。

因为收入关系,合作伙伴的公司营收开始出现问题,积蓄也几乎要花光,于是出现了情绪问题,在家拿孩子出气,在他们搭建的录制小院砸东西骂人,最终这些情绪还是得由他的妻子承受。于是,这中间就出现了一个「人性」的本能部分——合作伙伴看见自己的妻子和创作者有赚钱的希望,变得更加愤怒,便开始破罐破摔,用创作者投入的储备金天天宴请三五好友、不断增加消耗项目储备金。

这个人性的本能部分,其实就是「男性的原始动力」——尊严。再亲密的合作伙伴关系,不涉及利益,却在最后关于男性与男性的尊严对决里激发了矛盾和情绪。如果有了这个关于人性的底层代码,再回过头去理解特朗普和马斯克这一路吵下来的流程,就会发现其中的奥妙——当然,最后马斯克「收手」是因为另一个叫做「利益」的东西将他的人性和情绪暂时拉回了理性的战场。

那「女性的原始动力」是爱与归属,当这个人性的被触发时,我举一个极端例子:一些女性在生育女儿之后,看到女儿与丈夫的关系越来越亲密(这是生物本能),以及自己的容貌衰老的过程,她们会开始将自己的衰老、性魅力的丧失、在原本丈夫那里得到的爱与归属也被分走之后,她们会将本能的雌竞投射到女儿身上,开始用性贬低、荡妇羞辱的方式本能地对女儿进行攻击。她们不是主观想要如此,就是人性的可能启动之后,她们做出了人性的选择,而违反了那个人们认为的由身份和血缘构成的权利义务。我反而不觉得这是在「反人性」,而是一种无节制地遵从了人性的部分。

本能是人性的一部分吗?当然是,只是它太过原始、粗鲁甚至会导致「无人性的选择」,而被假装无视给掩盖了,甚至觉得可以通过教育的方式,让这些原始的人性被修正,但显然这就跟膝跳反应一样,当最原始的程序被启动时,人就会做出遵从人性的行为——于是人们才觉得这或许是人性测试的一部分。


七宗罪是人性的漏洞还是原本就是人性的一部分?

如果上一小节解释清楚了「本能属于人性的一部分」,那就值得讨论「原罪」是否属于人性的一部分。

这是一个常常在现实生活发生的情形:你跟一个每天都厮混在一起,认为彼此将对方视为「我们」,在这样的强烈紧密的亲密关系里,对方的心里可能想的是——凭什么你过得这么好?

不可否认的是,七宗罪里的嫉妒是人与生俱来的东西,所以才需要用一个对应的名为「宽容」的美德进行约束和补偿,但如果我们用动态的视角来看待这两样东西,无止尽的「宽容」最后会导致怎样的结果,我相信你可以在脑海里上演各种标签为 Karma 的爽文剧情。很显然,宽容不是与生俱来的,而是需要通过调教、教育、甚至是洗脑才能获得技能,婴儿不会在你递过去奶瓶的时候大度地说「您先嘬一口」。

不可否认的是小孩从小就会「嫉妒」。

人们用了另一个词来暂时覆盖这件事的「严重性」——这是天性,天性就意味着需要通过后天的教育来进行扭转,而当扭转教育的过程大量充斥着对与错的逻辑时,那些无法摆脱学生思维的人,便会用对错来评价自己在成年之后的「天性部分」。他们几乎很难承认自己真正是在嫉妒他人,因为他们知道嫉妒是「错误的」,但身体却又非常本能地因为嫉妒出现了各种情绪回路甚至是躯体化反应,而在这种憋屈、拧巴、自我折磨的纠缠里,心理精神疾病就此引发。

至今,我也认识一些坚持认为「遵从本性是低级」之观念的道德评论家,他们认为人之所以要比动物高级,正是因为我们克服了本性对我们行为的驱使,才能更符合一个属于社会集体的「公民」。先不讨论这件事,关于人性的讨论一下子扯出了各种新的名词,比如人性、本能、本性、天性,先来划分一下他们的内在关系。


天性、本性与人性的内在关系

  • 天性,是最内核的部分,是一个人与生俱来的生物本能,比如咬乳头吮吸、饿了哭闹、看到野兽会大量分泌肾上腺素。(包括一些性癖也是由天性这个模块进行的符号崇拜)
    • 天性是不可选择的,是染色体决定的,甚至不需要通过教育就可以自然习得的。
    • 但天性之间又存在差异性,这是由智力水平、身体机能完整性所决定的。例如语言潜力、类比能力、情绪感知能力等等,这些能力更像是人物在初始化之前被点选的天赋点一样,更像是每个人的「原始代码」;
  • 本性,即「刺激-反应」,是人在生物本能之后的第二层「本能驱动」的部分,即心理本能的驱动。我们常见的心理防御机制、情绪保护与切断则在这一层进行工作;
    • 本性大多是自私的、贪婪的,这一层便是「七宗罪」所在的层级
    • 一部分,本性是天性作用于个体的外在结果表现;另一部分则是通过一些行为引导导致的「习性」。就跟训狗逻辑一样,让狗知道哪些行为可以得到奖励、而哪些会带来惩罚,从而通过经验总结养成行为习惯。举个例子,一些婴儿在童年时期,只要一哭闹就可以得到全家人的关注和回应,那么通过哭闹即可得到回应就成了一种经验,所以这样的孩子在成长的过程中,很有可能变成飞扬跋扈的性格;
    • 本性的个体差异,更多体现在心理层面的差异化。比如天生冷静理性和感性冲动,其实这些性格的养成,往往又可以回到童年找到相应的「塑造过程」;
  • 人性,最外层被驯化出来的社会性产物。接着用「宽容」举例,它是对本性里「嫉妒」的一种平衡和约束,是需要通过后天教育植入个体意识的,同时随着社会结构的不断完善、法律也会对因「嫉妒」导致的人身伤害行为进行惩罚、亦或是在群体中建立对「嫉妒」唾弃的道德观念、甚至通过宗教对个体的「嫉妒」进行忏悔和自我监视;
    • 人性一定是要通过规则才能建立和完善的,或者说是个体为了活在人群中必须要伪装、压抑和改造自己的部分。而被压抑的这一部分,是天性、本性构成的「动物属性」所带来的行为模式;
    • 人性直接影响个体对外的社会评价,因为评价存在,个体的行为会通过自我约束、或是法律道德约束的方式进行重新调整。但问题在于,完全尊崇社会对于人性的要求,并不代表天性和本性的部分可以通过再教育的方式被完全修正。比如,劳动改造,改造的仅仅只可能是人性部分,如果这是一个天生(天性)的反社会人格,他是不可能被改造成功的;
    • 人性的差异更为复杂,首先人性不存在标准,其次人性甚至会因为乌合之众的影响而出现对外看来「沦丧」的情形,但对于那些放弃人性的当事人并不这样觉得,因为放弃人性也是群体赋予的「权力」——造反有理、革命无罪。
  • 我认为的「反人性」。我之前在文章里提到过「反人性」这件事,需要界定的是,我认为的反人性并不是因为违反了社会对于人性的规则,而是塑造人性这件事本身是「反人性」的,而这个被违反的「人性」是靠近本性和天性的部分。即社会要求一个人必须要学会「宽容」,否则就是错误的,但是「嫉妒」就是人与生俱来的心理防御机制之一,并不是说学会了宽容就自动消灭了本性的部分,而这种逼着无视、抹杀、重塑的过程,我认为是「反人(本)性」的;

为什么人性禁不起测试?

当年日本有一个引发了道德讨论的 AV 题材:在一个单向玻璃的房间,安排妻子和 AV 男优见面,而丈夫则在单向玻璃的另一边观察全过程。几乎所有人妻都无法抵挡男优的魅力而与之发生性关系,而丈夫在另一个房间崩溃大哭。

虽然这是剧情安排,但有趣的是,这种绿帽情节在多年之后,丈夫不再是那个被「测试」的角色,而是甘愿接受自己被带绿帽的「绿帽奴」(这件事我在《性癖纵横观》里有特别分析)。

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变化?是因为接受绿帽情结的人越来越多了?这或许是全球男性气质衰败的结果。但从人性的视角来看,最开始引发道德讨论,正是因为这样的剧情安排挑战了人性部分,即社会身份赋予妻子对丈夫的婚姻忠诚,却经不起性爱的考验——其实这不完全是在测试人性,而这个结果很有可能是遵从了本性乃至天性的选择,即女性会对更强壮的男性有天然的生育选择和生理反应。

当人们意识到这是生物本能后,越过人性的部分反而变成了「爽点」。就比如我很喜欢看圣人败落、和尚破戒的剧情,正是因为他们都因为本性和天性的部分,放弃了自己原本应该自我约束的人性部分。

如果把上面那个同心圆看作是一个层层包裹的球体,代表了每个人的个体,个体在社会难免会有碰撞摩擦的时刻。最开始破坏的一定是人性部分,特别是要回归本性行为时,就必然会放弃一些在别人眼中认为的人性部分。比如一个被校园霸凌的学生,因为心理崩溃,将霸凌者全家杀害并纵火焚尸,从人性角度他必然是残忍无人性的,但从本性的角度呢?他只不过是启动了更加原始的本能——但法律又必须要限制这样的情况。

人性之所以禁不起测试,是因为无视天性和本性的人性根本就是一个脆弱的、虚华漂亮的外壳,人最终会露出自己的本性,甚至遵从本性行事——这并不是错误的,而是人性的外壳追求的是外部评价,而内在的本性遵从的是自我感受。

这两者没有谁更高级一说,只是看你在哪一刻才意识到你其实也是一个人,你有自己喜欢或不喜欢的本性。

在人性之前意识到,至少不会逼着自己去吞咽那些会让自己痛苦的情绪;
在人性之后才意识到,或许是你手里的那把刀被插进对方心房的那一瞬。

带着答案提问

2025-06-11 11:00:00

之前讨论过,人们之所以开始越来越不会提问,是因为很多人关注的并不是对方,而是自己「会不会问出蠢问题」。所以与其说是提问,不如说是为了提问而提问。之前总结过提问的几种类型,今天再继续深入下去:

  • 索取答案,通过提问的方式获得观点反馈;
  • 索取价值,通过诱导等方式获取观点支持;
  • 索取存在感,通过提问的方式(特别是当外人见证时)获得能力认可;
  • 建立交流,通过提问的方式释放「我在关注你」的信号(它可以是你对这个人真正感兴趣,也可以是利用这种方式获取好感度)

可以回想一下,我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提问了,是因为了解的东西更多了,还是因为在提问的环节又出现了一个全新的标准——即好问题与蠢问题。我相信很多人在学生时代都遇到过类似的事情,当你真的因为疑惑提出某一个问题时,这个问题并不会第一时间被解答,而是有另一些标准的加入,反而来评价这个问题的「价值性」。比如这是一个「浪费时间的问题」、这是一个「大多数同学都已经理解的问题」,或者这是一个「蠢问题」……


提问、质疑和对抗

我身边有一个「不会提问」的例子,我妹妹出生在一个衣食无忧的家庭,因为是唯一的女儿,所以她父亲对她格外照顾。加上因为父亲早年的离婚和再婚,他其实透露了很多对女儿的爱,比如希望女儿离开重构家庭去国外留学、毕业后生活在异地城市,甚至还和再婚对象约定不要孩子。

但是这种爱有时候也是强制性的。从妹妹的描述里,自己的父亲看上去是一个很「开明」的家长,会允许自己有选择的机会,但在选择之前她父亲会给她分析每个选项的好与坏。如果她选择了那个「错误答案」,虽然不会被责骂,但她的父亲会采用叹气和失望的表情来代替责罚。这让我妹妹的压力倍增,所以渐渐地,这些所谓的选择权其实早就是她父亲设定好的流程,对她只是一种告知的结果,因为那个错误的选项就意味着「你让我失望了」。

同时失去的「能力」,还有向自己父亲提问和质疑的能力,因为在选项面前,她父亲已经把想要表达和宣讲的可能性都已经公布。虽然不及诱导性,但也预设了所有可能会被提问的部分,比如为什么、我能得到什么,以及你希望我做什么。

我小学在课堂上向思想品德老师提问「学思想品德有什么用」,于是被老师认定为扰乱课堂秩序,我就成了这些老师的眼中钉。也就是说,我小时候的这些提问几乎都没有得到正面回答,而是用了另一种评价提问本身的方式结束了我的真心发问。

父亲和老师本质上是存在相同的符号属性——即权威性。违抗父权和违抗一些老师认为的身份,其实都是在挑战权威。特别是当这种挑战是超出权力评价范围的,比如我在学校犯错,作为权威身份的老师其实有权力来惩罚学生。而当我提出了一个无法被定罪处罚的行为时,与其讨论事情本身,不如用权力覆盖的方式优化「法典」,以完善权力能够惩罚超出认知范围的行为甚至是思想。

这是很多人带着答案提问的第一种情形:即无法与权威符号进行对抗。

当然,会有人站出来说「对抗无用」而避免对抗,但这背后还有一个选项是「弑父」,即切断与符号的关联性,但很多人避而不谈「无法割舍」的真实原因。(参见《卡在时间的缝隙里》


提问标准的制定者与维护者

「问题」是有标准的吗?或者说真的有所谓的「好问题」和「坏问题」吗?

大部分时间我并没有主动定义问题的「好坏」,除非是在 TA 竟然说这样的场合,我们会评价每个人问题的好坏,目的是让当事人意识到自己是否真的在学着关注对方,而不是在关注自己在社交场合里的形象。

有的人天生对「对错」和「好坏」评价敏感,特别是在进入社会仍然保持学生思维的人,他们甚至也会惧怕提问之后被人评价这个问题的「好坏」。

且不说观点交流,现代互联网常常会出现这样的场景,例如在一个文章下有不同人发表的观点。超过 80% 是在表达对作者或文章的吹捧,但他们也仅仅是停留在「点赞」这件事上。为数不多的有「提问」的人,但如果这个领域下面抱团的人越多、文章创作者的权威性越强的时候,对「提问」的评价就会出现,甚至有的时候是作者亲自下场撕——定义别人的提问是在抬杠。

抬杠的问题有抬杠的解法,因为大部分抬杠的提问其实是在质疑动机和题干。但如果一刀切,把所有的问题,特别是那些直击了创作者观点和事实的问题,也划分进抬杠的标准里,再连同因为权威而形成的乌合之众,他们为了合群,会主动挞伐这些发出不一样声音的人。于是这种更为激进的「沉默螺旋」就会形成,即越来越多人不敢、不想提问,因为总有一群要吃屎的人,会护食自己的屎,甚至还要把自己正在吃的屎强行塞到别人嘴里。

比起个体符号代表的权威感,乌合之众仰慕崇拜和维护的权威感是抽象的,表象是乌合之众里的参与者不希望自己被群体淘汰,所以必须要遵守某种规则。特别是当有一个外在的攻击对象时,这种将个体能力附着在群体能力之上的能量倍增会让人着迷。既然是权威感,向权威提问也可能被认定为是「挑战」,所以越来越多人为了合群,也开始渐渐放弃提问的能力,这是带着答案提问的第二种情形。


在鄙视链里寻找下位者的游戏

学生时代下课和晚自习期间,会有很多学生跑到办公室找对应的老师询问问题,这是老师鼓励的行为,甚至还会评价这样的行为是一种「学习态度」的体现,所以提问本身也变成了内卷的一部分。晚自习我经常被要求在办公室上自习,因为我一个人坐可以说单口相声、任何一个同学跟我靠着坐会变成漫才……所以我在办公室可以观察各种「提问者」。

大部分来提问的都是「好学生」,他们问问题的习惯并不是直接提出问题,而是绕了一个弯子询问「我这样理解/解题可不可以」,因为他们并不希望自己带着一个完全不理解的问题去问老师。如果这个问题老师已经讲过,而是自己没有举一反三的能力,就很有可能从学习态度内卷的比赛中败下阵来。

如果「好学生」中间夹了一个「中上学生」提问,他们虽然也会模仿好学生提出「我这样理解对不对」,但事实上他们几乎没有理解,而是带着一个全新的、空白的、甚至没有思考过的问题去问老师。每每问出这样的问题,排在后面的「好学生」会突然形成联盟,开始拿着笔记试卷交头接耳、点头说笑、甚至露出鄙夷的表情。因为在他们前面有一个「蠢问题」能够更好地体现出他们即将要问的「好问题」,从而拉开自己与这些提出蠢问题学生的层级,更能体现自己的学习态度。

一旦这样的鄙视链游戏里出现了一个「玻璃心」,很有可能会因为自觉问出了一个「蠢问题」而懊恼自己的行为,从此之后他便避免再问问题,宁愿不懂装懂,也不能因为提出了一个「蠢问题」而被证明他不如其他人。

于是,这种模式被带入到了职场,也会因为在内卷的过程中不懂装懂而拒绝提问——除非他们能够在鄙视链里找到一个提出「蠢问题」的下位者,以证明自己的能力超越对方,否则提问本身随时随地都会遭到他人评价。特别是那些利用他人的提问来进行评价的上位者,甚至会通过评价别人提出的是「蠢问题」而保持自己的上位者身份。

我记得有一次,我观察记录来问问题的同学,被老师抓到没有好好写作业。他问我笑什么,我如实回答:有的同学问的问题是其他同学会的,为什么不让会的同学去回答不会的,他们会不会就不想问问题了。老师作势揍我,质问我怎么没问题要问,我那时真的问了一个问题:

「我能不能去楼下买根烤肠?」


带着「答案」提问是为了防止被提「不知道答案的问」

先总结一下,几种习惯性带着答案提问的情形:

  • 无法与权威符号进行对抗,带着答案提问是为了符合权威符号的意图;
    • 比如下级官员对上级官员的提问,一定是需要提问准备稿里的内容,否则就是对权威的一种对抗;
  • 为保持合群,而放弃对群体权威性进行提问和质疑的权利,或是带着已知答案的方式提问,以引起乌合之众首领对于提问者的正面评价;
    • 狗腿子为了拍马屁,而询问老板过去的奋斗史,从而引出自己对老板表达的钦佩之情;
  • 提问本身存在鄙视链时,放弃提问甚至是不懂装懂,避免自己在外界得到负面评价;

前段时间在上海跟几个朋友聊了聊目前的「上海社交」,他们都提到在上海不向对方提问,也是一种他们认为的「不打扰」,所以他们宁愿先想好提问之后对方会回答什么问题,一旦对方回答了超出自己预测的答案,他们又会把这种责任归咎于「打扰本身」。

看上去,上面这段描述都是在考虑对方,但事实上本质还是只看见了自己,是因为害怕自己因为打扰对方而得到负面评价,所以在社交里就预设了各种可能会打扰到对方的可能性,甚至预设了什么样的问题不会引起他人的反感,以及他会如何回答以及提出怎样的反问。

很累吧,对,这就是他们表达的社交里的「累」,因为他们累的是自己时时刻刻都在担心自己会不会在社交关系里得到负面评价。

如果拆解内核,会发现这并不是在「提问」,而是在预设对方的回答,对方也会因为这样的提问,而预设对方希望得到怎样的答案。

「周末有空吗?」

如果我回答没空,是不是意味着我脱离群体,我没有给对方面子,而对方提出这样的问题是不是是希望我有空……于是人们「不得不」回答有空,因为这是社交的一部分,也是彼此预设答案之后的在彼此舒适圈里的交流方式。

如果我回答的是「有什么事吗?」

这显然不是一个预设答案的反向提问,这个问题被丢回去时,就会引导第二轮预测——他这样回复我是不是他会选择他想要参加的活动?或者他根本没空,只是用这种方式拒绝我?或者他是一个功利主义者,他需要挑选更有价值的活动……

与其说是带着答案提问,不如说就是在通知对方,因为他们彼此都预设了那个答案,不希望做坏人的人不懂得拒绝、在乎自己形象的人只在乎自己是不是问了「蠢问题」。

换句话说,你是在舒适圈里提问,去得到一个不会超出自己认知范围的答案;还是你真的想要了解那些未知的事情,或许你自己会分裂出第三者看着自己——我连这样的事情都不懂,会不会被人嘲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