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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哲学和社会观察的博客,内容有深度。作者很喜欢莫比乌斯带,对占星和塔罗有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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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年人的童话世界

2025-12-29 13:25:11

成年人到了某个人生阶段,总是喜欢煞有介事地「重读童话」,比如从《一千零一夜》、安徒生、格林童话里读出那些成年世界才会有的规则与无奈。所有的童话,指向了另一个命题:人的天性真的是善良?童话更像是一种「规训」,希望童话故事能在人性成长的过程中戴上枷锁。

有人做过一个实验,在幼儿园午睡时,在孩子脸上、身上贴上创口贴,等他们醒来之后挨个询问他们为什么被贴上了创口贴。一些小孩说自己睡觉时摔下了床、有人说是被其他同学打的咬的、甚至还有人说自己被老师打了,而且还有「目击者」为自己的小伙伴被老师打作证。

小孩子看到的童话,和我们作为成年人希望他们看懂的童话,以及我们不希望小孩子看懂的童话,原本就是不同的。在他们的世界,善与恶是对立的、但也必须是对立的,否则构成他们世界的基础就会坍塌;也是因为没有对错之分,随口撒谎不过是像呼吸一样简单的事情。

有一次遛狗,我在等电梯时,来了两个小孩,小男孩径直走上来朝着两只狗吐口水。我退后几步,抱怨这是谁家的孩子,随后赶来的隔代教育的奶奶认为我在威胁他们的孩子。我随口抱怨是这个小孩朝着狗吐口水,她询问自己的孙子,孙子第一时间否认撒谎逃避责备,相信这句谎话的家长开始朝我发火,被我一句「这孩子真没家教」给彻底激怒。比起孩子撒谎,他们更不能接受的,是自己作为家长的角色被彻底否认。

那些童年的「恶」,真的可以用枷锁限制他们吗?而这些恶原本就是构成成年人童话世界的原始结构啊!


当然,成年人也可能会因为这些恶的部分,而觉得「只要我看不到,它们就不会存在罢~」

许愿池

2025-12-29 12:42:42

被干涸的许愿池再次蓄满了水,这是上个文明留下的古迹。根据留下的记录,人们得知——在这里,任何人可以用一枚金币许下任何一个一定能被实现的愿望。

真的有这么好的事吗?毕竟每一次重新蓄水,都不会是免费的。

根据许愿池旁的石碑记载:这个愿望不能被之前的人许过,否则愿望就会像金币沉落水中一样,涟漪是许愿池对贪恋最好的嘲笑——对于那些重复的愿望,你当然可以强制让它实现,前提是你得找到并捞起那一枚同样愿望的硬币,而被捞起离开水面的硬币会对捞起它的人降下诅咒。

至于诅咒是什么?大概那些人也活不到今天来告诉我们故事的结局。

小约翰在许愿池附近的贫民窟长大,他并不清楚这个许愿池是否真的灵验。比起许愿的一枚金币,他更愿意将金币换成足够养活自己一整年的面包与葡萄汁。当然,我们说如果,如果小约翰真的有这样一枚金币,他会许下什么愿望?

不过,他也不太想聊这件事,因为他母亲在临终前真的给了他一枚金币。作为小约翰最后一个亲人,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救赎方式。母亲催促着他快去许愿,已经长满脓包的双手在胸前合十,在为小约翰祈祷着——也或许在祈祷着小约翰能为她实现那个最想要实现的愿望。

小约翰在众目睽睽之下,拿着一枚金币走到许愿池的石阶上,合十了他瘦骨嶙峋的双手。

「他没那个好运。」大部分的人都在这样嘲笑着,也是某种意义上的肯定自己的命运。

「小约翰啊,比起许愿,你还不如留着这枚硬币换面包。」镇上的老医生对小约翰喊道。在小约翰没有分析出医生的语气时,越来越多围上来的人发出哄笑,为这句话写下了注解。

「这个金币是你妈妈从水池里偷来的~穷约翰、臭约翰、一辈子只能跟你妈妈一样全身生脓疮的惨约翰~」常常欺负小约翰的几个孩子,挤到了人群的最前面,朝着小约翰唱起了他们常常用来嘲笑他的童谣。

他最后在一片嘘声中,将金币小心翼翼地送进了许愿池里。金币下沉的速度根本不像它会实现愿望一样,连一点气泡和涟漪都没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既想看到愿望实现时的模样,又并不希望在这个贫民窟里竟然有人可以实现他们的愿望。

嘲笑声稀释了原本拥挤着的人群,小约翰还是那个小约翰。跟往常一样,许愿仪式会在嘲笑声、小孩羞讽的儿歌里拉下帷幕。小约翰有些恼怒,想要伸手从水里捞出那枚金币,被老医生一把抓住了手臂,在他耳边轻轻说道:「回去吧,回去吧,小约翰,这里实现不了你的愿望。」

躺在床上的母亲突然觉得手臂钻出刺骨的痛,她的手臂有一颗脓包绽开——她知道,愿望没有实现——至少是自己最想要实现的那个愿望,她以为从水池里偷来的那枚金币可以改变他们母子俩的命运。小约翰羞红着脸低着头跑回家,推开门的瞬间,母亲没有回应他。他从这一刻开始后悔自己刚才应该许下那个愿望。他垂着头走到母亲床前,蹲下身子,用视平线的视角确定母亲的胸膛是否还有起伏——跟金币投入水池的结局一样,它没有一点涟漪。


越来越多人开始怀疑这个许愿池的所谓魔法。

就算人们已经知道变得富有的愿望早就被人许过,但还是有人庆幸自己是那个被神明眷顾的幸运者——这些想要变得富有的人还是那个穷困潦倒的模样;

有人希望自己的美梦总会成真,结果他连续好几天梦见自己被抛尸荒野、被野兽撕咬、被霉菌腐蚀的噩梦,他又吓得丢了第二枚硬币,希望上一个愿望不再灵验;

甚至,有人许愿自己的丈夫可以爱自己一辈子,结果这个愿望并没有实现,是因为有人在之前许下了这个愿望——当天丈夫就提出了离婚,因为他还忘不掉自己过世的前妻……


今天又是封街的一天,因为王都的王子带着自己的未婚妻来秘密许愿。为了避免被人围观,骑士和士兵早早地封锁了方圆十公里的街区。来许愿的富人不少,但是他们得多花一枚金币——

王子掏出两枚金币,一枚给了身边的随从,另一枚丢进了池子。没人知道他的愿望,但沉默几分钟后,他摇摇头,挥手让随从将硬币交给远处的一个老医生,嘴里嘟囔着:「果然没办法灵验。」

「没灵验吗?」老人问道。随从并没有回答,示意他去捞起金币。

老医生把金币递给了一个年轻人,接过金币的正是约翰。他从包围得死死的军队缝隙里钻出来,走到许愿池边。随从指了指那枚金币,约翰熟练地从水里捞起了那枚金币,然后又把自己刚得到的那枚金币扔进了水里。

「还要许愿吗?」约翰有点不耐烦。王子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在他身边的未婚妻吓了一跳,赶紧扶着他从许愿池边的石阶上退了下来。

「你许的什么愿望,你为什么不会被诅咒?」王子指着约翰,嗤之以鼻地问道。

「我没许愿,我只是把我应得的诅咒还了回去。」约翰如实回答着。

王子问道:「也就是说你不会被诅咒?」

约翰答道:「不,我会,因为我当初许愿得到一百枚金币,我得到的每一枚金币都是我的诅咒。」

王子疑惑:「你朝水池许过愿吗?」

约翰暗自嘲笑道:「许过,但都不会实现,但是诅咒会实现。」

王子有些不耐烦:「什么意思?」

随从立刻上去在王子的耳边小声道:「他的母亲以前也帮别人做捞金币的工作,最后一次她捞了两枚金币,偷藏了一枚之后就遭受了诅咒,不久便死了。」

「哼……」王子从鼻腔里挤出的这句嘲笑,大概也让约翰猜到了随从说了什么。他倒不在意,是老医生介绍他帮这些富人捞金币最后都能赚额外的钱,至少这些钱是养活自己的唯一办法。全镇的人后来都知道他当初许愿的那枚金币,是他的母亲从许愿池偷来的,他们也认为这种诅咒伴随了约翰的一生,谁都不敢靠近他。

「还要许愿吗?不许愿就得给我报酬了。」约翰见多了这些许愿无功而返的人,他已经开始显得不耐烦。

王子从未婚妻手中挣脱手臂,一脸高傲地走到约翰面前,大家都以为约翰要受到处罚。王子在约翰的耳边耳语道,约翰有些震惊王子的「愿望」。王子答应他可以得到一百枚金币,约翰摇摇头,只想要九十九枚,并且提前预付三枚。他们俩很快达成了这门生意,王子亲手递给他三枚金币,转身后立马换了个面孔,对未婚妻宠溺地说道:「亲爱的,你要不要也许一个愿?」

王子的未婚妻有些受宠若惊,但迫于王子的威严和引导,她不得不站到了许愿池的石阶上。

她虔诚地祈祷着,满脸写着她对这段政治联姻的美好幻想——「去。」王子小声地指挥着约翰,约翰一个箭步冲上去将王子的未婚妻推落许愿池。一瞬间,除了王子的嘴角露出了诡异的笑容,其他所有人都被惊呆。未婚妻在水里哭喊着扑腾着,把原本沉寂在水底的金币都微微卷动起来——然而王子并不允许任何人上前救起那个女人。


等到女人被淹死,王子才下令将约翰抓捕起来。

「为什么要抓我?刚才不是你说我可以洗脱罪名吗?」约翰咆哮道。

「但是邻国用来和亲的女人之死总要有人负责。」王子嘲笑着,他的奸诈在随从看来不过是习以为常的手段,甚至随从早就知道王子最初的愿望,不过就是让未婚妻殒命。

「别过来,我说过愿望不会实现,但是诅咒可以。」约翰挣脱束缚,跑到石阶上,举起手里的三枚金币,作势想要丢进许愿池,以此来威胁所有人。还没等约翰许愿,一枚弓箭划破紧绷的空气,直接射穿约翰举着三枚金币的手腕,金币落入水池,他的血痕在水面晕散,像是毒蛇一样,朝着俯身在水面一动不动的女人游去——连血也害怕这个水池的诅咒——他惨叫着在兜里寻找着最后一枚金币。

王子示意准备第二发弩箭,约翰像是早就想好了愿望,大喊道「我希望这个水池所有的愿望都被实现」——他早就意识到,这个池子从来不是在回应愿望,而是在筛选可以被牺牲的人。说罢,第二枚弓箭穿进了约翰的心脏,他和手中沾满血的金币一同跌落许愿池。他的心脏在许愿池泵射了最后一次血液,让整个水池卷起了巨大的漩涡。池底的金币在水中发出叮铃哐啷的声响,所有人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约翰的愿望真的实现了。

约翰的血开始逃离许愿池,它们像是蛛网布满了水池的边缘,然后又被漩涡卷回了池中。许愿池的水位开始下降,血浆还在努力,化作了约翰的模样,努力地在金币堆里想要爬回水池边缘,直到它被吸入了漩涡的中心,跟着水池中的水一起消失在了水池中央的下水口。

被抽干了水的许愿池,里面全是金币与白骨。就算是刚才跌进水池的两个活人,也变成一堆散落的白骨难以分辨。

王子又拿出了一枚金币,像之前那样合十默念:「返老还童,唯我一人;其余之愿、皆不得成。」——这是他最熟悉的动作。他示意老医生出列,老医生接过金币,走向许愿池的中央。水池的下水口还残留着一些血迹,老医生嘴里念叨着:「回去吧,回去吧,小约翰,这里实现不了你的愿望。」血迹慢慢退却后,老医生把王子交给他的金币堵在了下水口。

王子挥挥手,确定着自己是不是又恢复了年轻,满意地笑了笑,对着老医生说道:「池子里的金币,还是老样子,你自己处理,不过我希望你再追加一条新的规则,约翰再出生的时候,他的母亲别再多事妄图改变她儿子的命运。」

老医生笑了笑并没有急于回答,从许愿池捡起了一枚还沾着约翰血迹的金币。「每个人都想靠池子来改变命运,又有多少人真的愿意承受诅咒?池子要重新接受愿望,总要留下牺牲些什么。

国王从鼻腔冷冷的挤出一声嘲笑,然后回过头对随从说道:「明天对外宣布,一直未露面的老国王已经死了,我作为王子将重新成为新国王。」

「遵命,国王陛下。」

「把水池蓄上水吧。」老医生挥挥手,把玩着手里带血的金币,嘴里哼唱着:回去吧,回去吧,小约翰,这里实现不了你的愿望~

淫秽信息

2025-12-24 19:37:37

禁止社交媒体私聊发送淫秽信息的目的有哪些?

A、净化网络环境;

B、阻止以淫秽信息进行诈骗的犯罪行为;

C、提高公民文化素养;

D、有效避免官员桃色新闻曝光后被快速传播、引发负面影响;

写在2026年新年之前

2025-12-23 15:53:26

现在是凌晨的 4 点 23 分,当我写下这个题目时,就意味着又是一年过去了,也是这个博客的第五篇《写在新年之前》,也意味着这个博客竟然已经坚持到第五年了。

我算是一个很长情的人,但我也会在某些特定的时刻,亲手毁掉已经构建好的东西,这便是所谓的「死本能」。因为毁掉是最能体现「权力」的存在,就像是帝王一个命令、甚至只是一个眼神,就可以决定一个臣民的生死一般,毁灭是将权力极致化的体现。

拥有令人艳羡的爱情,绝不是最完美的事情,因为它随时会化为泡影,但如果这个在外人看似完美的爱情,是经由自己而毁灭的,爱情在那一刻得到了升华和符号式的刻骨铭心——你看,是因为我被辜负,所以我拥有过最完美的爱情,也成为了最值得同情的受害者。

今年的「总结」就从「死本能」切入吧。


白日出没的月球

@桐庐

今年养了第二只狗,取名咪盔,其实就是「胸罩」的别称。他出现的时机,是因为第一只取名奶子的狗,社会化做得太好,一直很需要玩伴和社交,所以我们才决定养一只能够陪伴他的弟弟。于是,这就成了机缘巧合的始末,我们会半开玩笑地说,如果第一只狗养的是咪盔,他的性格与奶子完全相反,一个不太需要社交的狗,也会打消我们再养狗的想法。

出场的顺序,就变成了最直观的游戏规则,而这种顺序就是所谓的「滤镜」。

我本不想聊这件事,但这个主题几乎贯穿了我的整个 2025 年——关系的死亡。我今年结束了好几段关系,最主要的、也是最戏剧性的,大概是和助理的决裂。也是因为出场顺序,让她在我这里一直存在着某种信任的「滤镜」,她很好地补全了我在学生时代最渴望的那种玩伴符号,我必须承认,她是极具生命力的代表,情绪化、所谓的侠义、说走就走的配合,而潜在的「死本能」,是一场我们想要挑战的「自由意志」的实验——我们是否真的有能力改变一个被原生家庭驯化的成年人,以及是否真的能通过认知的改变突破宿命论的束缚。

实验结果是失败了,因为她又回到了她的世界,甚至是一个从头到尾都没有真实过的世界,只是我们因为她出现在我们生命中的顺序,而相信了她前后逻辑相矛盾的部分,自动美化了她最情绪化的部分。

关于这段关系决裂的细节,我并不想占据《写在新年之前》太多篇幅,所以在正文开始的前言部分大致聊一聊,看似重要,也仅仅只是因为出场顺序的关系,被排在了一笔带过的部分。

没错,你说的全都没错。
别管哪个谁怎么说,
你就活在自己的井中,
别看那个风怎快活。

——《白日出没的月球》苏打绿

日光

美好是因为克服美好的恐惧,
美好是因为无视美好的逝去。

——《春·日光》苏打绿

5 月份按照惯例,又去了一趟日本。日本不是一个充满变化的城市,从机场到大阪市区的高速路该破破烂烂的,还是以前那个样子。手机里在日本拍摄的照片也越来越少,包括去鸟羽水族馆看海獭,也就拍了 8 张照片。

@鸟羽

曾经我和老婆几乎看过了日本所有的海獭,也为了这些海獭去了不同城市。最后剩下的海獭,也只有鸟羽水族馆的最后两只。这是一个直观的、关于死亡的具体感知。甚至有一年,在我们看过其中一只海獭的第三天,我在社交网络刷到了它去世的消息,即庆幸看到了他的最后一眼、也遗憾看到的竟然是最后一眼。

今年再看到这两只海獭时,我脑子里出现了一个「恐怖」的想法,或许就是因为它们的有限生命,让它们才能在最后的日子发光发热。它们成为鸟羽水族馆里唯一需要排队和规定观看时长的区域,越来越多人看过它们,也越来越多的人会在它们离开的那一刻,和我有同样的庆幸与遗憾。

人的大脑是可以被「驯化」的,它能够很快的适应「熟悉」,在一个长期居住的房子里,你几乎可以闭着眼睛在房间里拿到你想拿到的东西。但就是因为这种熟悉,让人们也失去了好奇心,但也是因为这种熟悉感,人们才会为家里的某一处出现玻璃碎裂的声音,而被调动所有的感官、甚至是刺激与兴奋——这便是「死本能」的底层——大脑在已经熟悉的状态里,会本能地看到那些被破坏、冲突的部分,甚至为了这样的刺激而去主动制造破坏与冲突。

我以前常给人提供一个看似很没有意义的解决方案:如果你每天都是同样的两点一线生活,那就找个机会改变一下两点一下之间的路径,去发现被自己无视的乐趣。但能真的去实践的并不多,因为改变熟悉本就意味着要对抗沉没成本,甚至会因为预判了它改变不了什么,而选择继续留在熟悉之间,把自己活成机器,又抱怨自己被驯化成了机器。

我是一个会主动「破坏」熟悉感的人,是我明确知道我需要释放「死本能」的一部分,破坏是充满罪恶感的,更何况是要毁掉自己已经熟悉的一切,但无视破坏欲,并不意味着「死本能」就会消失。正是因为熟悉感在一点点吞噬一个人的存在感时,才需要「死本能」作为平衡,为他们在熟悉的空间里,「不小心地」摔坏那个完好无损的玻璃杯。

美好或许是因为期待美好的逝去。


狂热

却忘了所有新都来自旧,
只在乎今天有多少回扣。

——《夏·狂热》苏打绿
@重庆

朋友小袁来和我们生活了一个夏天,每天下午来家里做饭,然后晚上玩游戏或是看电影、录播客节目。我们很难从热闹中获取能量,大部分的时间都是通过独处获得感悟。比如此时此刻我在酒店客厅码着字,再过一会儿小袁就会带着行李先行离开,然后我们再踏上返程的路。

我很难形容这种关系,因为很多人会认为它充满了「冰冷」。比如小袁和我们度过了将近两个月的生活后,离开我们的那天,我们仅仅就是在房门内外彼此告别,没有送别的不舍、没有践行的仪式感。但我们又不是真的没有情感,他也会在微信群和我们抱怨,很想念某家一起吃过的苍蝇馆子,我们极少会记录生活,比如认真地为一餐拍照和留念。

前几天,小袁开车带我们在宁波逛吃时,聊起了这种「冰冷」的感情——并不是我们无法共情情感,而是我们一直在追求那种纯度更浓的「情感」。其实我们三个人凑在一起时,也并没有仪式感,三个人各自玩着手机,偶尔聊上几句,可以很严肃地聊哲学命题,也可以回味非常低俗的荤段子,没有掺杂功利、目的的社交,反而对我们而言是纯粹的。

在刚开始学写剧本的时候,总是在寻找「还没有被写过的故事」,所以有一段时间,我也甚至在无意识地拒绝看电影,因为会有强烈的挫败感——为什么他们能想到这样的故事,而我还没有找到那个「最特别」的故事。但真的写成了那些我以为还没人写过的故事时,原本应该支撑它内核的情感模块零散一地,之所以人们不会为杜撰的故事动容,不是因为他们没有经历过,而是他们无法共鸣——如果这些故事真的发生在了自己身上时,是否会和主角做出同样的选择。

极致的情感不是复杂,而是极具浓缩的哲学命题,就像是梁山伯与祝英台、罗密欧与朱丽叶,他们所讲述的是不一样的故事,却有着同样的浓缩内核——我愿意为爱而死,但我却无法让逝去的人因爱而复活。

就比如,我们听过很多关于狗与饲主之间令人动容的故事,但我们能更快识别出里面的「纯度」,人的记忆是会撒谎的,情感也是很容易被重新加工的。而那些真实的情感,往往不需要铺陈、转折,甚至仅仅只是一句叹息足以。小袁的妈妈给我们讲起她接手自己爸爸的老狗,原本她爸爸希望她女儿能带着这只肿瘤缠身的老狗去做安乐死。但这只狗坚强地活了下去,于是小袁的妈妈决定瞒着自己的爸爸,把狗带回家,又养了九个月。最后要走的那天,她在狗耳朵边感慨着,希望它下辈子能做个人,如果还记得自己就到自己的梦里。三个月之后,她真的梦见了一个女婴,在她的怀里嬉笑着。她被吓醒后,才恍然大悟,或许自己的无心之言就这样成真了。小袁的妈妈用她的方式讲述着这个故事,而我们在那一刻心都被揪了一下。

而在这段纯粹的情感里,还有一个难以被忽视的——她的爸爸将自己的狗交给女儿安乐死后,扭头就走,一句道别都没有——不过我们知道,那一刻他在内心做出切断的时候,已经上演了无数场关于奇迹和重逢的桥段,但他必须做出给老狗安乐死的最终决定。

这个世界上随时都在发生全新的故事,而它们都同样有着「旧文明」的内核——人性。


故事

人生一场大梦,
夜落不觉晓。

——《秋·故事》苏打绿
@重庆

夏天的最后几天,我们送走了家里最老的猫,也是因为我们做出了安乐死的决定。虽然这件事我们讨论过很多次,也认为我们可以足够理智地应对宠物的离开,但真的看到安乐的针剂被推进养了 14 年的毛孩子身体里时,他被挤出了堆满身体的痛苦,被挤出的痛苦占满整个房间,压缩着我们挤出了原本以为不会流下的眼泪。

人的大脑会因为痛苦启动不自觉的保护模式,就像现在有人问起关于屁屁的事,我和老婆竟然会在第一时间想不起屁屁离开时是多少岁,我也是因为看了博客记录的那一天,才想起他原来是 14 岁的老头子了。

陈丹青的那句「死亡是极其无聊的」,并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废话。因为死亡就是无聊的,而为了对抗这种物理性的、直观的死亡,人们才需要用感性的部分填满所有生命逝去的空洞。死亡被人们用极尽可能的方式记录至今,从壁画上那些关于怪兽、神明的描述,到文学作品里关于死亡的类比与符号,它之所以还是文明里不可或缺的部分,是因为生命本身都是朝着它而奔进,当死亡消失时,生命也变得毫无意义。

我将对于屁屁的感情、做出安乐的决定以及直面他死亡的这些部分,都记录在了想要写出的故事里,这就是我在追寻的「还没有被写过的故事」,不是因为形式上的重复,而是因为它的情感浓度够纯,才能提炼出让每个人都能与之共鸣的情感。这不仅仅是感动,而是将人类对于死亡的情感——因为它从古至今仍然还未能被翻译成一段确切的标准。

我在写下这段文字时,是在 Notion 的编辑器里,右下角的 Notion AI 快捷按钮有一次被我改成了头顶着小猫的形象,它只是很无聊的细节,但人类的情感就可以将它翻译成——像是屁屁正趴在某个角落,在我抬眼的瞬间,它没有撤回目光,而是静静地看着我。

于是,我又用感性的部分,翻译了所谓的「我很想你」。

死亡是无形的,你可以在记忆里和情感里,将它捏成任何你想要的形状,但却再也触碰不着。


未了

虽然反复,却渐渐懂得,
每一步都是自己的。
不爱永恒,但求现在,
真实活着的人生。

——《冬·未了》苏打绿
@东京

今年的主题排序,是苏打绿春夏秋冬的专辑。我并不是这个乐团合格意义上的粉丝,因为我很想看看吴青峰的脑袋里到底还装着怎样的东西。

去年陪老婆看了好几场苏打绿的巡回演出,今年在日本东京看了海外巡演的最后一场。因为我老婆很喜欢苏打绿,我去年开始有一段时间有些抵触听苏打绿的歌,我一直误以为这是一种奇妙的「雄竞」,老婆会为了他们拖着我去各个城市看演唱会,她很长一段时间听的歌都是他们的,所以我会觉得这种「对别人的分心」可能是一种我不爽的结果。

但是,这里面还裹挟了一个更奇妙的东西。

吴青峰很喜欢童话、希腊神话、中式哲学,所以他把这些想法都融入了自己的作品。就比如《未了》里描述的西西弗斯,也曾经是我很爱在写作中出现的角色,但为什么他的作品可以被传唱?

对,是嫉妒。

这个被裹挟在看似合理的情绪里的恶魔,竟然是这么最简单不过的存在,我差点骗过自己——我当然嫉妒吴青峰的才华,他既是推着石头上山的西西弗斯,也是站在奥林匹斯看着这一切的宙斯,还是将他们的故事谱成曲目的赫尔墨斯。越是这样,我就越觉得自己或许从一开始就只能推着石头一次次回到原点的渺小。这种嫉妒带来的是越捆越紧的窒息感,我必须承认他的每一句歌词对我而言都是充满画面感的艺术品,但他同样又是那个将自己的作品撕碎重构的人,他颠覆自己、否定自己、重新编译自己年轻时对不同命题在中年时的看法,他将「死本能」在自己的作品里发挥到极致,以至于外人等不到他被毁灭的那一刻,他已经自我毁灭重生了。

操,这是何等的造诣啊!

在这篇文章之前,我从来没有找到坚持写作的意义。我只是觉得我很爱写,也爱积累的过程,我已经完成了所谓的 10000 小时理论,那我到底在坚持什么?西西弗斯之所以接受惩罚,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狡猾,也是因为他的命运使然。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成功地将巨石推到山顶,他要做的一定是再亲手将它推下,因为这就是他存在的意义。

我只有不停写,不停地积累,巨石才不会滚落,但滚落又是必然的命运,否则它将不再构成西西弗斯,也不再构成我。我怕死,所以我通过不停写来证明自己还活着;我又不怕死,因为我知道我已经留下了很多足够证明自己曾活过的东西。

当命运的巨石必然滚回原点,赋予意义不再是活着的意义,而是活着的证明。每个人都不一样,只是我恰好选择了写作。而探索所谓意义的过程不是将巨石推向山顶,而是推石、跌落、重新开始的往复,直到力竭、直到咽气、直到在死前的最后一眼看到巨石留下的坑洼,才理解了这一生并未白活的含义。

毕竟,意义无法拯救任何人。


@宁波

最后老规矩,新年快乐!

纪录片

2025-12-12 22:22:06

纪录片里出现 AI 制作的画面,甚至还包含 AI 制作的水印,应该如何处理?

A、责令 AI 开发者进行整改,避免以后在纪录片类型的作品中出现相关水印;

B、责令社交平台处罚讨论纪录片使用 AI 的相关言论;

C、指责欧美国家纪录片中亦存在 AI 制作内容;

D、问责纪录片制片方;

吃饱了撑的才会读出撑的意义

2025-12-08 21:15:50

我在 Telegram 频道聊起了在上海的一些奇妙经历,留了后半段内容,值得在博客聊一聊。

上海以前有一个在旧防空洞里的夜店,在永福路,名叫 Shelter,后来这个夜店被以治安管理的名义一锅端了。很多年前,朋友莫莫带我们去过,从进门的门口时,就有一群人在街边飞叶子,吸了二手的大麻之后,再顺着螺旋的下沉通道进入到地下时,整个感官都会开始变得迷幻起来,特别是随着鼓点的越发刺激,身体感官就像是一粒红细胞,被推送进了心房,然后鼓点就是心跳。地下室的夜店很嘈杂,里面的空气夹杂着叶子的味道,让人的感官、理性和感性都被完全抽离成不同的模块,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在这里找到归宿,正如它的名字。

后来我写过一部小说,Shelter 是原型的一部分。在每个人被电子数据全方位监视的时代,街区的行为数据管理员被警方邀请加入一起奇怪自杀案的调查,一个男人的下体塞满了跳蛋,在他高潮的瞬间选择了自杀。随着调查的深入,他找到了一个无法被记录数据的地下区域,而在这个区域里人们可以摆脱数据的监控。

后来想再「认认真真」去一次 Shelter 的时候,它就关门了。人们在这个区域找回属于自己最原始的、不需要活在面具之下的身份。而与之相对,是一个类似的空间,人们在里面都戴着面具而活,那就是上海的 Sleep No More 的傻逼话剧(抱歉我用了相对侮辱的词汇),一群人都觉得自己看懂了胡乱的剧情演绎,像是集中营的昏暗空间里,都在暗自比较自己比他人更理解故事与情感,这一部分下次来说。

# LostOfShelter

符号、文艺和高概念

简单介绍一下 Sleep No More 的模式。

不眠之夜(英语:Sleep No More)是剧场公司 Punchdrunk 所创作的沉浸式戏剧,其内容根据威廉·莎士比亚《麦克白》、黑色电影以及佩斯利女巫等故事情节改编而来。2011 年 3 月 7 日,不眠之夜在美国纽约首演。

大概就是在一个昏暗的空间里,几层楼的不同区域在不同的时间段会上演不同的「不知所云」的沉浸式戏剧。我承认,表演很有「艺术性」,肢体对于剧情的表达都非常完美,但因为所有的剧情是在同一个时空随时发生的,所以几百号人挤在闷热的空间,要去选择自己想要「跟进」的剧情。因为剧情的不连贯性和无法同时观看,所以当人们凑在一起时,就有了讨论的资本;因为剧情没有任何的剧本和脉络,所以人们就会加入自己的解读。

我必须承认,Sleep No More 拥有一个非常棒的商业内核——因为结构拆散,就意味着每个人都无法在一场「游戏」时间里看完所有的剧情,加之不同的解读角度和技巧,所以人们想要完全「看懂」剧情,就必须要不停地二刷、三刷。

但也是这样的支离破碎,导致这种沉浸式戏剧的重点不再是剧情本身,而是人们如何去解读这些充满符号、文艺气息甚至高概念的剧情,而每个人的「过分解读」就变成了这场游戏的高潮部分。一千个观众有一千个哈姆雷特,但至少哈姆雷特是一个完整的故事吧。

要不是 2021 年去的时候老子在生病的状态,不然我早就在博客上开骂了。


赋予意义的前提,是它存在意义的本身

当观众不是在理解剧情,而是在「补偿剧情的缺失」时,讨论剧情便成了参与仪式,解读成了身份行为。当然,我认为过度解读并不是观众的问题,而是商业设计的一环。

我必须承认,让消费者赋予意义本身是一种非常高阶的手段。举个例子,一些餐厅非常难吃,但是可供人拍照的装潢、上菜的仪式感、服务的特别之处、商品的稀缺性等等,会让消费者自行赋予意义,拍摄九张可以在朋友圈装逼的内容,本身就超越了原本美食应该好吃的意义,而变成了我因为吃了这家非常难排队、客单价奇高、甚至是王思聪吃过的餐品而拥有了「身份标签」。

但当原始的意义不存在时,赋予意义就脱离本身。简单来说,比如一部爱国主义的电影,剧情一塌糊涂,毫无观赏的意义,但因为它披着爱国主义的外套,原始意义被「有心人」挪替为「不看就是不爱国」,这个时候赋予意义就脱离电影本身,从而变成了一种身份上的对立和道德上的评价机制。

回到 Sleep No More,因为每个人都可以为它赋予意义,但它本身的意义并不明确,或者说因为商业逻辑的需要,导致原本剧本的意义不明,从而变成了身份上的对立,即「我看得懂但是你看不懂」,于是过度解读就变成了「我比你看得更懂」的手段。这就意味着:

  • 解读不再是源于理解;
  • 解读是一种消费行为
  • 解读成为优越感比对的游戏规则;
  • 解读成为参与门槛本身

这就像是幸福不存在标准一样,只有当存在对比时,幸福才会被体现出来。而原本不存在意义的东西,为了要证明自己明白了所谓的「意义」,最可行的办法,就是去诋毁和对比那些无法理解「真谛」的人群,否则自己就会被排挤在人群之外。


但是我们真的需要意义吗?

最近,解读《芳华》的电影解说被全网下架,因为他的过度解读将矛头引向了导演在「怀念文革」这个结论。在这先不评价这一次的「过度解读」,我觉得有一句话说得很棒,作品永远是「饺子」,而民愤、民怨、现实社会生态下的人们才是那碟下饺子的「醋」。

《芳华》是存在意义的作品,但这个意义照样最终被曲解、被过度解读,那这里我需要反驳一下自己的观点——我们真的需要意义吗?

或许正是因为 Sleep No More 这种没有剧本、线索交错、剧情叠加、充满符号意义和高概念的作品,利用每个人对于自我解读的意义赋予,才构成了一个共同的作品。

回到哲学的角度,意义并不是一开始就存在,而是被人们所制造的,就像是一部成功的作品,它既传递了创作者的价值观,也让观众因为作品本身结合自己的经历,赋予了只属于他们的感悟。而再往前推,则是那个终极的哲学命题——既然意义是自我赋予的,那么人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而这个问题的背后就是「虚无」本身。

解决方案有很多,也在此前的文章提及过,可以通过宗教、禁欲、自我突破、行知合一、活在当下等方式。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恐惧生命的无意义和虚无,但当人们处于这种未知的恐惧之中时,便像是在荒无人烟的海洋之中紧紧抱着唯一能让自己浮在海面的木板。人类本能地厌恶空洞,因为空洞意味着不确定性、不可控、无法判断对错、无法证明自己的存在性,所以赋予意义是短暂地弥补了这个空洞。

举个例子,就像是《降临》里面,当外星人在全世界各地造访地球时,对于这个未知的恐惧,人们优先采用的是「敌对」态度,这是最为基本的防御性机制,只是故事主角作为语言学家用另一个角度去重新理解了「他们造访地球的意义」。而换一个角度与「过度解读」都是重新理解意义的方式,并没有对错之分。

而回到现实,意义已经从哲学意义中被隔离出来,变成了一种商业手段,但它的本质仍然是利用意义来寻找自我的存在性,即「我是比你看得更多的那群人」。


最后,如题,过度解读或许是吃饱了撑的,但也正是这种吃饱了撑的,才让每个人读出了「撑的意义」。

但是撑的意义真的存在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