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5-12-27 07:22:27
或许,只是或许。
很多日式服务隐含了一种“我会提供很好的服务,希望你已经学会了如何被我服务”,以及说“希望你已经学会了”这几个字的时候有一种高于一般礼貌的礼貌。
分布很广,最后变成了很多软规则。一个讲究的日本人似乎生活在很多这种“规则”里。嗯 … 部分变成了“文化特色”,要教导/传播的知识。
最典型的是吃手作寿司,请最好十秒内吃掉它。这有逻辑性,跟“食物最好的状态”有关,但也上升为对寿司手作主厨的尊重与否这样的“大事情”。
但我不是批评。就是一种观察感受。
嗯,我遇到的最大变化是,我十分喜欢星巴克了——这是一个我在国内十分讨厌的咖啡品牌,难喝、混乱,没有乐趣。
但是在日本,很多社区地铁站附近都有星巴克。有人在里面打电话、开视频会议;有奶奶们聊天;有一家人推着小车带着婴儿;有两三个孩子在跑;有初中生高中生成群在这里写作业 …
而且还有垃圾桶,和自取的纸巾 … 还有垃圾桶,和自取的纸巾 …
天了。就觉得想象的西式社区感因为星巴克活生生植入了进来。好神奇。
但我必须解释一下,我也还是很喜欢 Doutor 的,我喜欢中午去,小声点单;自己拿着小小的盘子装一杯咖啡和一个小餐点,走到一排窄窄的长条桌那里;轻轻移开椅子,小心坐上去,快速吃完。再小心翼翼归还小餐盘 … 保持安静。
这对我很重要,它是我融入日本的仪式。你看,我就跟这一长排的中年。每个人都很严肃古板,嗯,准确的说,每个人都愁眉苦脸的 …
但是,如果你管 Doutor 的发音直接中文化,叫它“多多龙”,是不是一下就可爱起来,生活总会有它自己的乐趣突然袭来。
所以,如何教导日本中老年男性学会“多多龙”这个词?
2025-12-19 10:19:14
摧毁庆典不仅仅是杀伤力的规模化,而是一种象征,它主要是摧毁人和人的联结,它是摧毁欢乐和幸福,它也是摧毁信任,本质上来说,它是摧毁现代性和“人类”的定义。
我是一个人群密集超级恐惧者,我对噪音/拥挤等各种都很恐惧。但是我依然十分热爱“庆典”,即使我不参与。庆典这个东西有着非常复杂的形式,悠久的历史,和极为强烈的意识形态。
总体来说,庆典是人类联结的基本形式,包括极权方式的庆典。关于庆典,关于仪式,等到我从理论上认识它们的时候,它已经在我的生活里渐行渐远。某种程度是遗憾,但是赖到日本以后,它强烈凶猛的出现在日常生活里,带来的十分独特的体验。
枪手,恐怖袭击,仇恨,大概是无法容纳当代庆典,现代意义的庆典的吧。正如同极权会在日常生活里取消所有人们自发的庆典,人们可能欢乐的庆典;将其置换为官方庆典,意识形态象征庆典。以至于庆典会卷入到意识形态博弈里,仇恨里。
人们围着篝火就开始了庆典;后来的巫术和祭祀都属于这个类型,仪式性更强。前者是人们的联结;后者也是,但是包含了意识形态。当然,这两者是可以容纳在一起的,你很难说在海滩的节日庆典没有意识形态,或者说它就是现当代的以人为中心的意识形态。但整体来说,有些庆典是为了人们欢乐的,创建人和人的联结,具有自下而上的属性;但是有些庆典是至上而下的,或者制度化的,约束性的表演性的,至少不诉诸于欢乐。也就是说,庆典是存在两极的,虽然大多数都分布在中间。
我记得人生中不少庆典。我必须承认即使性格上和庆典格格不入但是我仍然是个庆典爱好者。儿时,每个过年都是庆典,从大年三十到十五,从放烟花开始,到很多个舞龙队伍,没完没了的吃喝/放鞭炮/一起玩耍;到元宵节玩花灯。对,和中国很多城市那样,这些东西逐步性结构性的消失了。那些地域文化强的还能保留一些,大部分城市变得无聊。
我记忆最深刻的一次庆典是我那个小城市的“菊花节”,极其夸张的菊花节,整个城市主要的干道两边摆满了各种各样的菊花,至少一周可能是一个月?记忆模糊。然后每天人们都兴高采烈的,因为都在菊花道路中行走。读大学第一年,元旦前夜有个学校的学生守年的节日,在巨大的室内体育馆里人们拥挤在一起蹦蹦跳跳,那种拥挤的青春气息一直萦绕。这个据说是学校的传统节日但过几年就取消了。
其实大型演出都是节日,所以我那些真正喜欢现场的朋友们,虽然我表达得略有些不以为然也都十分拒绝,但是我其实是羡慕的,因为当你喜欢一个歌手,你又能共鸣和哼唱,和很多喜欢同一个歌手的人在一起,建立起那种精神性的联系,幻觉性的喜悦,完全是庆典式的。所以,喜欢现场的人有很多很多的节日。
日本的夏季,在我这样的社区,有很多节日活动,叫“祭”。商店街的,神社的,各种。这个时候,那些社区里安静的人们,似乎不联系的人们,以这种方式完成社会联结,并且给孩子们创造了很多欢乐和记忆。我往往是个旁观者,但我都想要路过一下,走一圈,感受这种气氛。
很显然,音乐节就是最典型的庆典,它某种程度对一些极端意识来说,这是一种高度意识形态化的东西,代表西方的生活方式,代表西方的仪式,当然我认为它是现代的/人性的/自下而上的/诉诸于快乐的那一极。所以,它也是被排斥的,是会被极端意识当做摧毁的对象。于是就会发生几年前那场重大的音乐节劫掠和绑架,这种选择,就是一种庆典对抗。
同样,这场眼前刚发生的大屠杀也是一样。海滩边的庆典,可能是当代生活中最重要的符号式庆典了,于是就成为摧毁的对象。
这种摧毁是意识形态性的,但是它还带来了很多东西,它是对整个现代性里好的部分的挑战。人们通过现代性构建了一个休闲/安全的空间,人们在这个空间里安心,信任和快乐,但是这种屠杀也摧毁了这种空间。庆典构建了新的人和人的连接,家庭的活动,陌生人的友善,休闲经济活动,这也处于被摧毁了部分。
于是,人们必须去重新面对空荡荡的海滩。你会发现,一个巨大的困境摆在人们面前:如果人们拒绝再去海滩构建欢乐的节日,那么就是对大屠杀投降,放弃现代生活;如果人们又去海滩构建欢乐的节日,那么如何面对这场死亡呢?
变成一个纪念场所?还是一个遗忘场所?
那里应该空荡荡吗?
庆典会被摧毁,也会被结构。疫情之后上海的万圣节,就是一种结构,一种建设,虽然它又被摧毁了。所以,庆典就是博弈,就是意识形态的战场。人和人到底如何联结,是庆典提出的问题。
日本的“祭”上,外国人大概是最不被排斥的场所吧。但是如果一个“祭”大部分是外国人呢?这也是被提出来的新问题(这是真实的新闻)。
极端意识形态也一直有自己的庆典,同样,也是在界定人和人的方式,社会组织的方式,宗教庆典/阅兵都是“庆典”,自上而下/体制化,最主要是:不诉诸于人们普通的欢乐。
2025-12-19 09:23:50
故事之所以感人,你看到的是 14 岁小女孩保护两个更小的儿童;孕妇保护不相识的小女孩。儿童进入到叙事里,人们会产生两种不一样,前提是人性尚未被彻底侵蚀:第一种是更大的严肃性;第二种是更多的同情性。
每一个简体中文的反对者都应该对此有更深刻的觉悟和认识才对。当我离开一个地方的时候,带着那个地方连绵不绝的“儿童”的集权记忆,我们可以很容易列举很多,我会从毕节的流量儿童说起,你可能说“让领导先走”;我会从儿童毒疫苗说起,你可以说大头娃娃和毒奶粉;我会从卷入到河底的儿童说起,你可以说“民间儿童牢狱式管教中心”。我如果我们两个人都记忆非常好,有来有回,我们可以交互一百个回合。
但是在加沙地区无数儿童死亡面前,很多简体中文用户无法积聚愤怒或者反对了。
在这场大屠杀里有一个特别的寓言:死亡年龄最大的是87岁的 Alex Kleytman,他一名大屠杀幸存者,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用身体掩护了妻子。幸存者是个微妙的词汇:或许可以说一场漫长的仇恨演化连绵,最后还是以某种方式找到了他,死于另一场大屠杀。但他在最后对世界呈现的是爱。这是故事最美好的地方。但 20 世纪最著名的大屠杀里,他是个儿童。
这场死亡里最小的是一名 10 岁的女孩。我希望她能得到一个墓碑,一个纪念馆。说到这里,你们会想起汶川大地震,学校的建筑质量构成了一个集权体系对大量儿童的屠杀。Matilda 应该和胡慧姗一样。为什么在 15 或者 16个死者里她是特殊的呢?因为对儿童的滥杀是突破人类底线/人性底线的,它的性质过于特殊。
我们一直用儿童来讨论战争。在影像上一直如此,比如一个即将饿死的儿童背后一只秃鹜在等待猎食;比如一艘载满人的逃难船沉默,一个儿童的尸体冲到沙滩上半面脸埋入沙里。人类同情心在过去经常是有效的,但在加沙是失效的;以及如果是监禁儿童的话,在那篇神奇的土地上长期失效。
但我恳求,人们能够重新意识到,儿童的死亡/成批死亡;儿童的伤害/大规模伤害,是我们停止某些事情,行动的最后时间点。
我们再来问些人们对这个事情曾经的表达,《辛德勒名单》这样了不起的电影里,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小女孩,就是20世纪最重要的影像符号之一了;《美丽人生》里,父母不仅想在肉体上保护孩子,也试图在心灵上保护孩子。请拒绝小兵张嘎。
这个时代,一切极化,每个人都有非常多的理论,观点,情绪去支持对立,去支持仇恨,但人类儿童的死亡是人类作为整体死去一部分的过程。
仇恨大概率会因为儿童死亡,变得无法停止。所以在澳洲,大概会用近乎仇恨的方式去阻止反仇恨言论吧?人们会弥漫出愤怒,但未必有益于减少儿童死亡。但是,儿童死亡应该是“停止”某些事情的咆哮声。
2025-12-19 08:33:23
本来不想写标题了。想想还是记录自己的思考结构吧。
前文《大屠杀》描述了我的状态,但是我其实是知道,这个事情是“不可能过去的”,只是你不知道什么时间点是更好开始“检讨”的时间点。信息一定是混淆混乱的方式爆炸性进行,而略微真实的会在几天后呈现,以及人才可能平静的把理性放进去。
所以我其实是建议很多人试图在这个时候保持沉默。因为真实信息和理性以及平静还没有加入进去。或者另外一个更有价值的事情是,记录下自己的感受和想要说的话,然后在半个月后或者半年后重新审视一下。
灾难和暴力以一种景观式的,甚至直播式的出现,不是社交媒体和短视频时代的专利,在电视时代已经如此了。所以 911 灾难现场,几乎同步呈现在电视屏幕上。然后在大学课堂上,会听到人们的欢呼声。再然后,你会看到长久的检讨,包含自省和谩骂。人们为什么会欢呼死亡,这种会阻塞一些人,会让一些人反思,同样,会有一群人永远在谩骂哪些欢呼的(按照我恣睢的想法,一直都是这些谩骂的人要死死抓住自己站在道德高地的瞬间,因为这样的时刻对他们过于稀缺),以及也会有人一直在位欢呼辩护吧。
如果回看,我更多认为欢呼者当然是“人性”收到了侵蚀和损害,并不是人性本身之恶。人性是一个受困的结构,受困在教育和成长和制度之中,受困在一个反美叙事/对抗叙事里。
你很难说,那些反对欢呼的人是否受困在另外一种结构里。但至少,目前我认为,社交媒体生存场景里的每个人都是受困在这个结构里,信息处于过载/两极/重复和梗化的状态里,它是在不断的洗刷脑回路。对,这种不断的洗刷以一种微妙的方式困住人性,它不以自然的方式出现,而按照某些路径流淌。
当我看到“澳洲已经穆斯林多到这样的程度了吗?一个穆斯林去阻抗另外两个穆斯林。”类似的言论时,我也处于小 shock 状态,我认为这是不明指向的一句话,但它成功的激发了另外的人的愤怒。然而整个都是“社交媒体洗刷”的结果,它构成了一种新的普遍的人性困境。在一场伤亡面前,震惊,同情这些情绪来不及奔跑,释放,充斥和占据。
另外一些报应论更常见,总之就会有各种声音。以及所有声音也伴随着一个普遍的背景:人类太差了。想到无数的人在这场灾难面前掏出手机拍短视频,你也很难不觉得,人类是一个无可救药的群体。当然,也不应该存在某种自以为是的“救赎”吧。
AI 给了我小小的提示,就是 14 岁的女孩在这个情景之下护住了两个更小的孩子,以至于腿部中枪(是的,生命无碍,正在治疗康复中);以及勇敢的移民冲上去阻止了更大规模的伤害,这些见证了人性的尊严。前者这个小故事让在咖啡馆里的我瞬间泪流满面,无法控制。
感谢 AI 在这种现代性的绝境景观为我提供人性的解说,放佛在巨大的废墟里为我开了一朵花。
困境是长期的,我对于加沙地区发生的事情处于长期的困难中。同样,前文提到这场大屠杀让我自觉回避,但是我觉得它终究是要认真面对的。今天早上送孩子去考试,我的思绪不自觉的滑入到这场屠杀的情景和思考之中,大概我的心灵足以面对它,应该开始一场内在的清算吧。
虽然 911 事件中我不是欢呼者,但是我不认同欢呼又同情这场欢呼,以及我要持久的面对谩骂者,以至于它变成一场连绵的过不去。但我会觉得,自己的人性似乎掉入到一个“锤炼”的场域里了。
我继续查询更多,不仅仅是 14 岁的小女孩用身体护住两个儿童;可信媒体报道里还有一位孕妇用身体护住了一个不相识的小女孩;不仅仅是一个人冲上去阻止屠杀,还有两名英雄死于阻止的行动之中。这让我消耗了更多星巴克的纸巾的同时,产生了小小的信念,让我相信我应该努力思考,将自己的“情感冲击和认知困境”展开,如果可能的话,不停止的展开。
我觉得人性是可以被认知加持的。人性这种东西经过锤炼,经过加持,慢慢会变成信念;而信念累积下来就会变成持续的行动吧。
其实我觉得最微妙的事情是,就目前的信息,我们可以归纳一下:被广泛的社交媒体意识形态洗刷的两个抢手;三个勇敢的上去阻止的勇士;确定的两场微型的牺牲觉悟的保护;若干人们相互扶持的场景;四处逃串;无数个举起手机录像的现场以及庞大的社交媒体微观的人群(我们),构成了这场后现代地狱景观。
一个考验被提出来了,在屏幕面前的我们,“人性”以一种什么方式展开?人性本能的光辉闪烁了吗?
2025-12-19 07:49:23
很难定性“澳大利亚悉尼邦迪海滩枪击事件”,AI 用的“事件”这个词,澳洲官方用了“恐怖袭击”这个词,在我内心里,会用“大屠杀”这个词。
确实是“巨大震惊”,第一个视频出现以后,还不明所以。随后就看到文字的快讯。然后我自觉的采取最近这些年的常规 “自我保护”措施,尽可能的拒绝视频。甚至某种程度上回避这件事情,作为一个深度社交媒体用户和信息依赖症患者,还是难免多少看到一点。勇士上去阻止抢手的视频还是打开看了。
此外由于长期的拉黑隐藏,我时间线里对相关的讨论也不算多,所以算是回避了这个事件的社交媒体信息流。但是很抱歉,即便是这样,我也处于完全的 shock 状态中,你很难找到词语,只能套用一下“巨大震惊”。
就很难,因为你已经没有词语可以使用了。每个人都在使用“巨大震惊”,以至于这个词是无效的,甚至它包含了标题党和流量操作的嫌疑性了,但是又有什么词最简单的表达状态呢。回避/失语肯定也是可以的,但似乎也不够。我跟 AI 讨论的时候,用的是,我陷入了巨大的情感冲击和认知困境里。但这样的词有着一种疏离的理性,甚至不如“巨大震惊”来得直接。
我们已经没有词语可以描述这种小规模的大屠杀了。但我觉得“大屠杀”这个词是准确的,它直接联想到二战的犹太人所经历的:你现在看到两个有着充沛武器的人对着海滩聚集的人群无差别扫射,这不是屠杀吗?而且这正是一场针对犹太人的“屠杀”。
唯一的区别是“大屠杀”这个词很难是一个不漂移的词汇了,因为犹太人正在加沙采取类似的屠杀策略,不管是仇恨还是策略还是一万个正义/理性的说辞加持,仍然是大量加沙儿童死亡,陆续的/无止境的/没有终点的死亡。
你看到无数人举起手机记录一场大屠杀,发布在社交媒体的每个角落,它有无数的寓意。但是,整个事件依然要从“大屠杀”这个词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