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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新加坡的软件开发工程师,热爱编程和探索新技术。业余时间喜欢阅读中国文学、观看经典香港电影、欣赏华语音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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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在人生首马一个月之后

2024-10-16 08:00:00

其实小时候的我并不喜欢跑步,也不喜欢运动。

我至今记得初中时候,体育课上跑了几圈之后的我,眼前的世界蒙上一层仿佛窒息的白雾,脑中只剩下零星的小黑点乱飞。那时候的我,尤其是在读了《红楼梦》之后,暗暗在心中将自己与林黛玉相对照,甚至带着一点小小的骄傲,认为自己的体弱是某种天妒英才的必然。

所以现在想想也有些奇妙,我后来居然喜欢上了跑步,甚至完成了一场 42.195 公里的马拉松。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呢?

今天,距离悉尼马拉松已经过去了一个月,赛后的兴奋与疼痛似乎也快要消散。正好有些空闲,回顾我的跑步历程,复盘人生第一场马拉松。

开始跑步

接上文,初中的我害怕跑步后的痛苦感受,所以在和老师申请之后,避开了所有体育课上的跑步内容。

直到高中时候,某个无甚特别的晚自修间歇,或许是阅读并相信了跑步的益处,或许是意识到了身体健康(对学习成绩)的重要作用,或许是觉得运动可以释放学业的压力,又或许只是单纯想去散散步吹吹风,我下楼来到了操场,慢跑了两圈, 800 米。我不记得当时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受,也不记得自己是如何决定的,但自此之后,几乎每晚我都会去操场上独自奔跑,一直到高考前的那一夜。

大学时期,应该和很多国内的大学类似,我所在的学校要求学生每学期完成一定量的跑步(大概是 80 公里?)。很多同学对此十分不开心,但我乐在其中,甚至偶尔还会帮室友刷一刷跑量。从宿舍楼下出发,穿过宿舍楼群,穿过桥洞,一路跑到南区体育场,然后一圈一圈地慢慢跑着,结束后去体育场旁边的教育超市买一瓶鲜奶或者酸奶,一边喝一边吹着风慢慢走回宿舍。

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次,和室友一起跑步,我们讨论着即将到来的上海马拉松。我们学校每年会派出很多学生去上马做志愿者,因为可以加素质拓展分,所以报名者甚多,需要通过志愿者协会的面试才有资格。我和他对于这样的事情是没有什么兴趣的,尤其是掺杂了加素质拓展分的「功利」因素,我对此甚至有些嗤之以鼻。但不论如何,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身边的马拉松赛事,也开始思考我的跑步:当时的我不在乎配速,不在乎距离,也不在乎跑量,只是随意地跑着,每次也只能跑不到 5 公里,但参加马拉松的想法依旧让我感到兴奋。我畅想着,假如我每个月可以进步 1 公里,那么只需要一年多,我就可以从 5 公里增加到半程马拉松的距离,参加明年的上海马拉松(我并不知道上马没有半马),再过一年就可以参加全程马拉松。

马拉松训练当然没有那么容易,后来的我也渐渐淡忘了这个目标,疫情封控更是让毕业前参加上马的想法彻底泡汤。

半马

毕业后,我来到了新加坡。热带的湿热让跑步变得愈加艰难,但我依旧是慢慢跑着,在健身房的跑步机上,在路边的人行道上。

直到 2022 年的某一天,我在某处看到了新加坡马拉松的报名信息,自我评估之后,报名了半程马拉松。21 公里的距离,让我开始有些严肃地对待跑步,于是,跟着 Nike Run Club 的半马训练计划,我一步步地增加我的跑量和速度,充满期待地准备首次半马。

然而天不遂人愿,赛前的几个月,在跑完一次超过 10 公里的「长距离」之后,我突然觉得心脏部位有些不适。就医并未检查出任何问题,但是心脏的不适感让我有些畏缩,渐渐地降低了训练强度。就这样一直到了比赛前几天,我再次咨询了医生,得到了可以正常参加半马的评估,终于下定决定。

作为第一次半马,如今回顾来看,新加坡马拉松或许并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四点半天没亮起跑,比赛日当天下暴雨,沿路没有观众,如此等等。但当时的我,怀揣着对心脏健康的惴惴不安,依旧是无比激动地跑完了半马,拿到了第一块跑步赛事的奖牌。至于所谓的心脏不适感,后来也确认是我当时服用的某种药物所导致的错觉,并没有任何实质问题。

如同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在此之后,我一连报名了好几场半马比赛:黄金海岸,墨尔本,以及港珠澳大桥。

伤痛

有人说,第一场比赛之后的兴奋期是新手跑者最容易受伤的时期,缺乏经验但又充满了太多热情。正是如此。

在跑完黄金海岸的半马之后,没有充分休息和恢复,我第二天又参加了 10 公里。当时便感觉格外吃力,却没有意料到,这将会导致我的第一次跑步伤痛,跟腱炎。

一开始的我对此不以为意,只是休息了几天,依旧坚持跑步,甚至还强行参加了之后的墨尔本和港珠澳大桥半马。因为伤痛,这两场比赛前我并没有很充分的准备,比赛当天也只能是忍着痛跑完,并没有很好的成绩。

几个月后,跟腱炎依旧不见好转。我渐渐意识到,或许,我需要认真面对伤痛,而不应该急着去跑更多的赛事。于是取消了近期的好几场赛事,包括原定为首马的新加坡马拉松。去看医生,接受治疗,每天坚持做康复训练,抑制住跑步的热情,停跑了一段时间。

全马

训练

随着跟腱炎慢慢好转,我又重新开始规划起下一场比赛,但不同的是,我不再像之前那样冒进,而是决定从零开始,认真训练,为第一场马拉松做充分的准备。考虑到悉尼马拉松即将加入大满贯的传闻,加上地理位置的便利,我最终选择了悉尼马拉松。

因为之前受伤的教训,这次训练我使用了一个 AI 跑步教练,TrainASOne,并且十分谨慎地逐步增加跑量和强度。许多跑者应该都听说过 run slow to run fast 的理念,但有时候我依旧会自我怀疑,我都已经跑步这么多年了,真的有必要 9 分配(每公里 9 分钟的速度)甚至 10 分配慢跑吗?这时候便需要一点信念,相信 TrainASOne 避免受伤的理念,说服自己以非常慢的速度渐进。

另一方面,为了严格遵守训练计划,我从原本的夜跑,改成了早起跑步。我从未预料过我会是一个能够早起的人,并且在我人生的某些重要早晨,我曾不止一次地睡过头。但是为了马拉松,我居然做到了每天六点起床,在天还未亮(新加坡常年七点日出)的时候出门跑步。看着天色越来越亮,城市逐渐苏醒,晨跑让我享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自由,有一种「我在一大早就已经完成了训练计划」的满足感。

就这样,日复一日,训练了小半年,虽然我每次都觉得今天的自己和昨天没有什么区别,但我渐渐可以跑得更远,更快,也更加轻松。我想,这次我应该准备充分了。

比赛

比赛当天,一大早起床出门,按照脑海里预演过的流程,前往起点,开始跑步。

天气比预计的要凉快一些,风也更大一些,但悉尼马拉松的赛道和预期一样多坡,全程有不少爬升。前 35 公里的我虽然对于反复上下坡有些烦恼,但是倒也轻松自如,按照预定的配速稳定跑着,心里计算着大概的完赛时间。然而到了 35 公里之后,脚上渐渐有些疼痛,爬坡也开始有些吃力了,中途走走停停了几个坡,一直到最后终点前的下坡冲刺,终于勉强在 4:20 的尾巴上完赛。

回忆这 42 公里多,路线和沿途的风景已然有些记不清了,但围观群众的热情、跑者的氛围让我难忘。在泠冽的晨风中,和数万人一同奔跑在悉尼的街道上,听着路边无数陌生人的欢呼,这比起日常一个人枯燥的训练,实在是再棒不过了。

2024 悉尼马拉松奖牌

赛后/伤痛

这次马拉松,我自认为赛前准备相当充分,可惜在赛后又疏忽了。

静休了两天之后,自我感觉大腿的酸痛似乎已经过去,便开始了下一趟旅行,殊不知我的身体其实还很劳累。因此,在旅途的奔波和游山玩水的远足之后,我的膝盖开始隐隐作痛。

在旅途中一个陌生的小镇,早晨的我出门慢跑,却第一次因为膝盖疼痛而没法继续,只能给女友打电话来接我,一瘸一拐地走去会合地点。无比沮丧。

吸取了上次跟腱炎的教训,为了避免情况恶化,这次的我立刻停止了跑步,并去看了理疗师。没有什么严重的问题,但我需要停跑并做强化肌肉力量的练习。有一点失望,但是也没有太意外,毕竟这次马拉松的最后几公里,我的下肢比心肺先到达极限,是我目前的短板。

所以,现在?

当我意识到马拉松是一项耐力运动,当我一次次在跑道上看到年龄比我大几倍的跑者,如今的我,心态也更加耐心。我知道我还有很大的进步空间,我也相信终有一天我会跑得又快又远,但那一天并不一定要很快发生。如果以十年的时间尺度来思考跑步,一时的伤痛和停跑其实改变不了什么,重要的是一直跑下去。

如今,我的膝盖已然渐渐康复,也是时候重回跑步,为下一场赛事做准备了……

二十四岁,充满变化的一年

2023-12-03 08:00:00

这是一篇迟到了一周的生日博文,但或许正如标题,拥抱「变化」是我这一年的年度主题。当然,还是要向关注我的现实朋友/网友们说声抱歉。

如果你在去年阅读了我的生日博文,或许你当时会觉得那篇文章充满了语焉不详的朦胧,对一些事情有所遮掩。 事实上,也正是如此。在各种意义上,当时其实并不是一个写总结的好时机:许多重要的事情恰处在变化的前夜,抑或悬而未决,抑或不便对外透露。 而在文章中随笔一提的后续文章,最终也一直拖延未写。

所以,希望今年的文章可以好好地梳理清楚这一年的各种变化,清晰地在人生里程上留下一个印记。

这一年最大的变化,是去年十月在澳大利亚自驾游的同伴,成为了现在的女朋友。从推特网友,到自驾同行,相遇是随机的偶然;而在去年生日时,是分别后的思念,是透破窗户纸前的忐忑,有太多思绪不能写下。告白之后,依旧是身处异地,她在悉尼,我在新加坡,生活与工作,但有了遥遥的牵挂。得益于国际航班的复苏,又因为我的新工作(在一家金融公司)不支持跨国远程工作,过去这一年里,我在悉尼/新加坡航线上来来回回,对所有航班的时刻与价格几乎已经熟稔。

好几次,在礼拜五下班后,充满期待地前往机场,坐上夕发朝至的航班,努力地睡上几个小时,然后在第二天清晨,南半球的寒冽中,拥抱睡眼惺忪或者同我一样兴奋难眠的她,忘却飞行的疲惫与出入境的琐碎等待;然后又在周一的午后,不情愿地登上返程的航班,用八小时的飞行与三小时的时差,消化离别,重回没有她在身边的日子。

几个月前,她来新加坡远程工作,我在凌晨结束一段出差回到新加坡,迫不及待想要与家中的她相聚。打车回家的途中,我让司机在附近的花店稍作停留,带着几支玫瑰上车,不知是因为买花还是异地的辛苦,司机感慨了一句 Lucky her,我一时有些错愕:幸运的人难道不是我吗?于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Lucky me。现在想来,过去一年的奔波与温暖,都是 Lucky us。异地分别不是主动的选择,只是因为爱的人现在恰好不在同一个城市。而在未来的种种可能性中,我能看见,也和她一次次规划,无数种美好,所以彼此愿意等待而心怀幸福。

宕开一笔。在我的自我介绍页面,我写我的运动爱好「如今仅剩跑步」,倒也没错,但在过去一年,这也发生了不少变化。

记得在大学的时候,同学们为了素质拓展活动的加分,也出于往届的历史渊源,纷纷参与上海马拉松的志愿者活动。出于某种追求纯粹目的的不合群,当时的我并没有参加,但是当我独自在南体(田径场)一圈圈夜跑的时候,不论是 21 公里还是 42 公里,都感觉无比遥远却心生神往。曾经和好友畅想,当时的我可以一次跑五公里,那么只要每年让自己多跑几公里,也许有朝一日就可以参加上海马拉松,但可惜我在实现之前就已离开上海。

所以人生中的第一次半程马拉松,留给了去年 12 月的新加坡。在自我怀疑与犹豫中,我最终顺利完成,彷佛征服了一座看不见的高山,在我的跑步轨迹上留下了一双看不见的脚印。在此之后,一发不可收,我兴致勃勃地报名了更多的半程马拉松,并准备在一年后(也就是写下本文的今天,但很明显,我没有参加,而是在写作)挑战完整的马拉松。借着参加半马的名义,在这一年,和她去了不同的地方,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比如黄金海岸,比如墨尔本,跑步的多巴胺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混入了我的生活。

然而乐极生悲,跑步新手最常犯的错误就是操之过急。在我雄心勃勃地觉得自己已经征服半马之后,在我骤然加大训练量准备全马之时,跟腱炎不期而至,让我不得不暂时停下脚步。至此,已然数月。期间在不甘心的试探(比如强行跑了两个半马)和伤痛折磨的无奈中反反复复,最终不得不认清现实:一时的休养是为了以后跑得更远,跑步是未来几十年的事情,相比之下,停跑几个月来学会和自己(的身体)和解,是一节必修的课。长期思维听上去不过是简单的道理,却总需要付出代价后才能明白。不知道在跑步内外,还在哪些方面,还有多少节这样的课等着我。

或许是工作?是的,过去一年内我换了工作:在写下去年的文章之时,其实已经拿到了现在公司的 offer,并决心从字节跳动离职,只是当时还在各种流程中,所以没有写明。

对于字节跳动的工作,其实我已经没有什么新的内容可以谈,在去年的文章和曾经的实习感受中,我想说的大抵已经说完了,这也是我这次离职没有再写一篇类似「我在字节跳动全职的一年半」文章的原因。而且另一方面,我知道字节的同事们都是优秀的人,在工作期间,我已经感受到了不少同事的能力和经验出众,只是公司的环境和文化如此,很多事情没法选择。

而新的工作,在工作内容上,我的职位依旧是软件工程师,除了改用一门小众编程语言 OCaml,每天的日常依旧是写代码,并不直接涉及金融与交易,只是偶尔需要了解一些专业术语与概念,类比之下,大概类似于互联网行业的「业务」开发。但从公司整体的技术栈来说,和互联网公司追求(或者发明)时新技术的思路不同,我司在很多方面依旧使用着相当「传统」的技术,比如,没有使用 Docker/Kubernetes 之类的云原生方案,而是部署到具体的物理机或虚拟机。但在一开始的惊讶和不适应之后,我也渐渐理解了这些背后的原因。我相信,不论使用何种框架或者工具,作为软件工程师,最核心的技术能力都是相通的。

但更大的不同,其实不在技术上,而在于工作的环境。我一向自认为英语能力尚可,但第一次在完全英语的环境中工作(微软中国和字节跳动新加坡都只能算是不同程度的半英语环境),最初还是有相当程度的不适应。比起身边无比优秀且英语母语(或者至少有多年英语环境学习/工作经历)的同事,我仿佛失去了语言能力,只能一点点地重新学习如何沟通交流。有时候我甚至分不清,到底是我个性寡言少语,还是因为不懂得如何用英语自如表达,才显得比其他人沉默。过程是艰难的,但也是必经之路,好在同事们都相当包容理解。

除去语言因素,公司整体的文化氛围依旧和字节跳动相去甚远:更严格的工作生活分离,更注重代码质量和 code review,更多的代码之外的人际沟通,更充分的入职培训与辅导,更频繁地和上司的一对一聊天,更多的邮件往来……如此种种,不一而足。但谈论工作不是本文的主要意图,所以就不一一展开了,如果有必要的话,或许之后会写一篇文章来专门探讨这份工作。

整体来说,我对现在这份工作相当满意,能够在工作中不断有所获得,同时也有足够的空间留给生活。考虑到工作在我生活中所占的比重,这次跳槽带来的积极变化,可谓是相当幸运。

最后的最后,一些似乎重要又似乎没有那么重要的变化。在这一年,我拿到了新加坡的 PR 身份:曾经对此心心念念,但拿到后我的生活似乎又没有太大的变化,工作与生活照旧,只是多了一点点安全感,不必担心失业后被逐出我生活了两年多的家。我一直觉得所谓归属感是一种很虚无缥缈的东西,可这一年不论是因为出差还是因为旅行,去了很多地方,当飞机落地樟宜机场时,它的亲切与熟悉,它的高效与可信赖,让我无比心安。

所以,就这样飞来飞去,就这样停下脚步思考,就这样在新的环境中,写下过去一年的变化,迎接新一年的变化。顺便给自己一个,迟到的生日快乐。

二十三岁,当时只道是偶然

2022-11-26 08:00:00

在人生的坐标轴上,倘若我需要为过去一年找到某些独特的标签,那么,唯一可以贴上的,大概只有:这是我第一个全职工作的完整年份。去年今日尚存一些对校园生活的怀念与对照,以及身份切换与来到异国的种种新鲜感,但时至今日,这些似乎已经快要消失殆尽了。

所以,回顾这一年,我的第一感受是平平无奇,按部就班地工作与生活,没有太多的波澜。至少,没有我可以现在公开写下来的波澜,或许不久之后,我会再写一篇文章。

但转念一想,此时此刻,我所面对的工作与人生,选择与纠结,似乎早已在过去一年(甚至更久之前)的各种不经意间偶然地注定,只是随机地延宕至今。

那么,就用平淡与偶然来标记这一年吧。

平淡

在过去的一年,我的博客没有更新任何文章,第一次让两篇生日文章无缝衔接,其实已然说明了一切的平淡。当然,也有我表达欲的淡退,这就是另一个话题了。

翻看去年的文章,其实当时的我已经隐隐感受到了所谓「工作的平凡(triviality)」。但坦诚而言,理性上的认知与实际的长期(其实我知道一年也不算长,毕竟将来的职业生涯还有几十年)感受是两回事,而这一年的平淡更多指的是后者。

去年写下生日文章的时候,我加入字节尚且不到半年,大概处于一种新鲜劲头与繁琐日常的交叠期间。而在之后的这一年,这样的平淡感整体与日俱增,尤其是在我渐渐熟悉了解项目、提升能力之后,愈发觉得所做的项目乏味与质量低下,试图推进的一些改变也因为其他人看不到明显的收益和我个人能力不足以独支而无疾而终,因而陷入了更深的倦怠,对工作的兴致转移到生活中的各种其他事情,比如烹饪与运动。

今年四月,绩效结果出来之后,在主动选择和领导建议下,我内部转组到了一个更加有意思、也更加有技术含量的方向,重新点燃了对工作的热情(毕竟工作内容更加满足我入职前的想象了)。在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内,几乎从零开始学习到了许多,同时也稍微做出了一点事情。

然而变化总是无常。在不久前的半年绩效评估结束之后,又因为新加坡与中国的组织架构变动,我被动地转到了另一个更新但是也很有意思的方向。随遇而安,毕竟只是工作而已,再次以新人的身份在组内学习,重新上手。

工作上的事情总是如此,乏善可陈,也不便提及太多细节。

而在热带生活,我也渐渐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真切感知,每天彷佛都一模一样。T 恤们排着队,在我身上、脏衣筐、洗衣机和衣柜里来来回回,我甚至有点对它们感到同情。不过,我的感受又不同于很多人对新加坡的感受:很多人不喜欢新加坡,因为它太小,很容易让人厌倦。但对我而言,生活的重复与平淡,责任不在于新加坡,或者说,与环境无关,而更多在我本身:哪怕是新加坡这样的小岛,我居于此一年多,去过的地方甚至不如游客们一日内打卡的景点多。而且,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重复与平淡是我的主动选择,反而意味着舒适与自在,并不是一种抱怨。生活而已,唯一的缺点就是没什么可写的。

偶然

回看很多事情的发生,其实不过是偶然。但偶然的魅力不在于偶然,而在于一丝一缕的关联与注定。

来新加坡与字节跳动,则是一切偶然的开端。2020 年,字节跳动刚刚开始在新加坡扩建海外分部,而之前与我共同在微软实习的朋友恰巧在字节跳动实习,且他所在的组正在组建对应的新加坡团队,因而机缘巧合,我拿到了面试机会与 offer,成为了首批为数不多的直接从国内校招来到新加坡的幸运儿。后续的国内直招,据传因为 EP(Employment Pass)的配额原因而并不顺利,所以我偶然间搭上的,算是某种意义的首班车与末班车。

虽然不愿意去谈,但是回想这一年大陆的各种防疫消息与事件,以及近期各种骇人听闻的新闻,我似乎又觉得自己偶然间成为了幸运儿:我在国内期间享受了那段可以自由境内旅行的防疫红利期,毕业前和室友们一起快乐地旅行,一次核酸检测都没有做过(我人生唯一一次核酸检测是在樟宜机场落地)。但这都不过是偶然而已,和我的能力或选择并没有什么关系,而目前尚在大陆的朋友们也什么也没有做错。可是,这种偶然又是为什么呢?谁造就了这种偶然呢?

上文说到我对工作的倦怠,应对倦怠的方法之一是转移注意力到生活。今年十月份,我休了一个长假,三个礼拜有余,只身飞往澳大利亚,和朋友一起自驾游。偶然认识的朋友,偶然定下的行程,偶然决定的自驾,偶然看到的彩虹与各种沿途风景,以及偶然的收获。在行程结束后的几个礼拜,我产生了一种深深的自我怀疑与对未来的怀疑:如果一切都是偶然,那么对未来的各种美好规划其实只不过是一个人的过家家,命运并不会参与。但现在的我更愿意这么想:既然无可避免,人生的魅力便在于事的偶然与人的缘分,随时准备面对下一刻的未知。

另一个方法则是,用更多的空余时间提升自我。在百无聊赖的航班上,仔细阅读逃生手册不失为一种消遣。从我对工作不再兴致高昂的那一天起,落入俗套地,我开始学习准备有朝一日的降落伞,Leetcode 刷题也好,提升英语能力也好,LinkedIn 探索也罢……虽然现在还没有到需要跳伞的那一天,但如今回首,我似乎也做完了很多事情:Leetcode 周赛全球前 100,不再担心任何公司的技术面试;雅思 8.5 分,不论是为了将来移民还是面试,都至少有了信心;以及各种日积月累学到的技能与知识。偶然而已,不过或许某一天这些偶然可以拼凑成完整的注定。

总结

这篇文章的时间点比较特殊,平淡与偶然尚且交织,很多事情尚无定论。但也无可奈何,我的生日就是今天。所以如果你读下来觉得不明所以,你的感受是对的,很抱歉。

总而言之,在完整地过完这一年之后,我对工作的看法和去年大体一致,只是多了一些切身的体会。而对于生活,或者人生,我则越来越失去了掌控感,越来越感受到随机与偶然的魅力。但现在最棒的事情是:不论是工作还是人生,我都还有几十年的光阴慢慢去探索,所以,顺其自然地随机漫步吧。

在热带的第二年,祝我生日快乐。

二十二岁,追寻更大的世界与更平和的内心

2021-11-26 08:00:00

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明天。—— 我自己

又是一年的光阴。但与往年不同的是,这是我这辈子第一个穿着 T 恤度过的生日,伴着窗外阵阵夏夜晚风。(所以,本文的 BGM 可以是 夏夜晚风 - 伍佰 & China Blue。)

这一年,或许是近些年来我的生活发生最大变化的一年:从听课写作业的学生,毕业成了开会写代码的程序员;从上海闵行郊区的宿舍群居,搬到了新加坡市区的出租屋。新的生活,新的工作,其间发生的许多事情对于一年前的我完全属于意料之外。当初辗转反侧做出的选择,这一年来,其实也已经或多或少地被推翻了一些。

去年生日前后,决定毕业后去阿里云而忍痛拒绝了微软和 Shopee 的校招 offer。但谁能料到在春节前后,意外地从在字节跳动实习的朋友处得知字节跳动正在扩张新加坡团队,几轮面试之后,最终又决心毁掉了和阿里云的三方协议。其后,毕业前的几个月,一面是在学校做着毕业设计,一面则是准备着各种毕业后赴新加坡的事务。疫情期间,虽然说服了父母,但不论是办理护照还是签证,都感觉彷佛是在和整个世界逆行。

七月,一张机票,从上海的酷暑飞向了热带的永恒夏日,开始了截然不同的生活,也开启了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而现在,回顾我这充满变化的一年,又有什么感触呢?就从工作和生活两方面,谈谈我的一些心路历程吧。

工作

熟悉我的朋友们或许知道,在大学期间,我曾在字节跳动有过一段 不甚愉快的实习经历,但也算是机缘巧合,我重新踏入了同一条河流。当然,也不完全是同一条,至少,是在不同国家的流域。

在字节跳动新加坡的工作,作为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一如当初在字节跳动我的第一次实习工作,都给我带来了一些认知上的变化。

工作本身,基础架构,按照我入职之前的幻想(脑海里堆叠诸如分布式、存储系统、NoSQL 等等听上去「高大上」的技术名词),带有不少神秘的高技术含量色彩。但在入职后,渐渐熟悉了组内的项目和工作内容,随之也不断地实现了祛魅:所谓的基础架构,其实也不过是写代码,所追求的目标或许在某些时候倾向于极致,但多数时候,对于多数的团队成员,需要做的事情其实和其他领域的项目也没有太大区别。所以,对于我来说,这几个月的工作,开会讨论、写设计文档、编码、写测试、Code Review、线上运维等等,应该也算是比较常规的职业开端了,不好不坏。

但需要说明的是,认清工作的平凡(triviality)对我来说并不主要是一种失望,更多地,反倒让我能够有更加平和的心态来面对工作。譬如,我现在很清晰地认为,工作的本质无非是替公司解决问题而获得报酬,因而会有很明确的界限感,追求 Work Life Balance,而非许多(尤其是国内的)字节员工将工作与生活完全揉杂的态度(工作日加班、周末和领导同事一起出来玩)。试图在工作中(过度地)追求个人成长和技术成长,或许很大程度上是一种「本末倒置」,将工作的副作用当做了目的。因此,当团队领导对我说「你要对自己的成长负责」这句话的时候,我相信我对这句话的理解和他的企图完全是相反的:如果要对自己的成长负责,就不应该完全投入到工作中去。

那么,从这些角度来看,其实我对这份工作目前的状态相当满意:从来不加班,每天我有充足的时间属于自己,不论是打游戏、刷剧杀时间,还是看书、写自己的代码。

这样就很好。

生活

作为典型的小镇青年,在拿到新加坡工作 offer 之后,我才有了自己的护照,第一次来到异国他乡。但与此同时,我又是一个相对宅家而习惯独处的人。所以,生活上的变化,不大也不小。

来到新加坡,有两件意外且有趣的事情:一是当地人的英语和中文一开始都我来说都很费解,不过熟悉之后,倒也算是能领悟新加坡的特色语法和用词了;二是这里虽属热带,没有四季之分,但由于降雨很频繁,所以整体气候其实不算炎热,体感上比上海的夏天要凉快。

而在其他方面,除了初来之时的陌生感与各种琐碎事务处理,时至今日,我的生活已然完全找到了相对舒适且稳定的轨迹:工作日,八点起床,九点到下午五点多在家工作(因为疫情,我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过办公室了),之后则是和朋友的聊天交流,以及属于自己的娱乐、运动、学习时间;周六上午,早早起床,规划好周末两天的食谱,然后去附近的超市买食材(逛超市并拎着一堆东西回家,有一种简单而充盈的满足感,伴着「不够发达」的物流,这让我几乎戒掉了网购的习惯),在做午饭和晚饭的时间之外,做家务,打扫卫生,当然还有娱乐和阅读。另外,作为一个除了睡觉就在上网冲浪的人,我很喜欢新加坡的网速和无界的互联网,这给我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烦恼。

唯一的不足,或许是偶尔会觉得有一点孤独难以排解,只能独对自我。不过,也只是偶尔罢了。

另外,说回到上一部分提到的「个人成长」。如本文一开头的我自己的那句引言所述,「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明天」,不像很多同龄人,我并不焦虑于成长的速度。平均而言,我每天投入到学习的时间应该不过一个小时,甚至没法读完技术书籍的一个章节。但在这一年的各种纠结与挣扎之后,不论是关于人生选择还是竞争,我渐渐学会了放平心态,用自己觉得舒服的方式和节奏,慢慢来会比较开心。

总结

所以,如何总结我这一年呢?我没有确切的答案,即便有,我相信再过几年,当我回头来看这段时光,大概率会推翻我所作出的任何总结。

但不论如何,工作与生活,变化与选择,不断地向外探寻更多的可能性,同时向内追求心灵的平静与从容,是我已经做了,正在做,也将继续做下去的事情。

二十二岁,学会和世界、和自己相处,生日快乐。

更换域名,以及一些其他变化

2021-11-13 08:00:00

简而言之,在过去的一天内,本站完成了以下几件部署上的变化:

  • 域名从 www.imwzk.com 更换为 www.zackwu.com
  • 上一条的潜在影响是,新域名没有(将来也不打算)在国内进行 ICP 备案,所以网站无法继续部署在国内云服务上
  • 因此,本站的部署由 Github Action + 腾讯云(国内)+ AWS(海外),切换为统一的 Netlify + Cloudflare CDN

上述变化,从网站访客的视角来看,大致会有以下影响:

  • www.imwzk.comimwzk.com 的访问请求会被 301 Moved Permanently 重定向到新的域名(希望原来的朋友们不会迷路)
  • 国内的朋友们,访问本站可能会出现 十分明显 的速度下降,部分地区甚至可能无法访问
  • 海外的朋友们,访问本站应该没有任何体验差异,如果有,应该是些微地更加顺畅丝滑

而对我自己而言,这几天的感受变化有:

  • 部署变得更加简单方便
    • 原本是手动写 Github Action 流程来做构建,并主动上传至腾讯云对象存储,刷新腾讯云 CDN。这一套流程有一点繁琐,但好在可以自动化,平日也不算负担;但由于国内的特殊网络状况,在特殊时期,Github Action 与腾讯云的交互偶尔会出现网络问题,导致部署失败,不得不多次重试,有一些恼人。
    • 现在使用 Netlify 自动构建,几乎不需要任何配置,且顺带获得了相对完善的 CI/CD 体验。
  • 云服务更加简单易用
    • 对于轻度的云服务个人用户(与之相对的,是各大云服务商追逐的企业用户、大客户),国内的几家云服务商,腾讯云其实已然算是相对用户友好的一家。但强制使用微信扫码登录,敏感操作强制扫码验证,以及交互方式略微僵硬的管理后台,相信其他使用者和我应该有同感。
    • 现在使用 Netlify 和 Cloudflare,整体的感受是,不论是 UI 还是交互,都更加用户友好,普通用户应该可以更加符合直觉地轻松上手,而专业用户也能拥有更多更强大的高级特性。
  • 离更加自由的互联网更进一步
    • www.imwzk.com 这个域名当初于腾讯云注册,并完成了 ICP 备案(唯一目的是使用国内的 CDN,优化国内的朋友们的访问体验)。
    • 备案自然非我所愿,按照我对互联网的理想,我痛恨一切审查与备案;但真正的问题是,为了一些正当的目的(如更快的访问速度),付出一点没有实际损失的代价(仅仅是在线提交了一些材料),这是否算是可以接受?曾经的我的答案倾向于肯定,但现在的我渐渐认识到,默许即是纵容,不说 Yes 也不说 No,希冀持着保留意见而获得好处,这种沉默在庞大的制度面前其实相当于 Yes。每一个沉默的 Yes 都意味着制度的瓦解可以沉默地往后推迟几秒。
    • 另外,按照个人网站备案的规定,理论上任何形式的用户交互内容均是不被允许的(比如,文章下面的评论区)。虽然我至今没有因此收到任何通知,但这始终是一条可以被选择性执法的软肋。我讨厌这种有把柄在别人手上的感觉。当然,这个把柄本身,按照我的认知,其实根本就不应该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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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带来这样的小小麻烦。

We shall meet in the place where there is no darkness. — 1984